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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深夜过后造访(2 / 2)

满头长及膝部的黑发,宁定的身姿,沉静的眼眸。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真正的容颜,但是在天羽中,能够拥有如此风华气度的,至今也就只有风一个人了。

“真是……失败!”

就在这时,风正低低自语着,缓缓地拾阶而上。

以他原本的意思,是想在中午放学时就来对埃尔进行这一次拜访的了。可是休伊没有告诉他埃尔的住址,他竟然也就忘记了要问----近猪者痴,所谓“俗语”果然还是有其存在的道理了----闲话少说,总之,风是直到提着那一篮子水果走进了文政部的宿舍区后,才赫然发觉,自己竟然犯下了这样不可能的一个错误。再想补救,却已经稍嫌迟了一些。

在天羽学园二十余万的长住人口中,把文政部五个年级的师生全部都叠加起来的话,大概总也在两万人左右了吧?单只五年级的学生就已经不下三千了。虽然做为校学生会的成员之一,埃尔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是名人了,但是,要在这三千人口的总数中找出一个知道他寝室号码的个体来,却实在也是一件异常浩大的工程了呢。

风在不死心地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仍是无功折返。

然而,当风最后找到了休伊,向他提出了这一问题之时,才发现对方也满是一头的雾水,连自己当初究竟是怎样的摸进了埃尔的寝室里去也说不清楚。风耐着心思同他磨蹭了一整个下午,浪费了整篮的水果,所得出的结论,也只能说:这小子能够直闯虎帐,论运气可真不是盖的了。

结果,等到风辗转从学生会的人口中打听到埃尔确切的住址时,就已经是晚饭时分了。

“在吃饭时间跑来打扰的家伙比魔鬼还要讨厌来的!”

基于休伊这样激烈的言论,好好的一次“午间拜访”最后也就沦落成为鬼鬼祟祟的“夜半私会”了。

……

风不断地苦笑着。双眼却自动在走廊两边搜寻起埃尔的名牌来。

其实说到底,会把“饭后拜访”拖到了半夜的这个人,终归还是风自己了----因为一种连他本人也弄不清缘由的奇怪预感。

在名牌上刻着埃尔姓名的那扇木门前停下,试探性地推上一推。没锁?风微一抿唇,无声地排开了门扉,轻轻走了进去。

同风所住的单间不同,埃尔的住处就是那种学园标准的四人间了,房间的布局于简单中淡淡地透着一种整洁明快的况味,倒也不显局促。而此时,在这房间里就只有埃尔一个人病恹恹地躺在了床上,其余的几个床位全部都空了出来,也不知人都跑到哪里逍遥去了;至于令休伊念念不忘的那个、对他表现得很“没天理”的女孩子,风更是连影儿也没打着了。

就这样空荡得只剩下了一个病人的屋子里,居然还正灯火通明着。

如果慕容在这里的话,他是会大声叫嚷“浪费”的吧?

风轻浅地笑着。

以风身为医者的角度而言,他也并不赞同在病人的房间里点上这么强烈的灯光了----那样除了会使病人的精神格外亢奋之外,并没有任何益处。

刚刚才从黑暗中走出来,风自然被这强烈的光线刺得闭上了双眼;灵觉却准确地把握住魔法灯所在的方位,用意念将其能量调节至最弱;然后,他睁开眼眸,静静地向埃尔走了过去。

相对之下,埃尔对风的到来却只是一无所觉。

事实上,龙族的警觉性在大陆所有各族中已经是最为敏锐的了,就连向来以“狡猾”著称的狐族也难以望其项背。而风在进门时不但动用了精神力量,其中或多或少也还捎带了点儿“意味深长”的味道;按道理说,即使是在病中,埃尔也不该会无所察觉的了。----尤其在初见面时,风也曾经感应得出,他的精神力似乎还颇高的样子。

这么想着,风略略观察了一下埃尔,却意外地发现,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埃尔的精神力量此时竟是微弱到了极点,且混乱如麻。

怎么会这样的?

风只略一犹疑,就抬起左手,慎重地按上了埃尔的额头,同时自己也微微阖起了双眸,墨羽般的睫毛轻柔地落在了他的眼裣之上。

就这一刻,风的灵魂再一次摊开在了埃尔面前。

在这昏暗的房间之中,在风洁白的衣上、浅黑的发间,点点辉光渐次起伏明灭,最终而汇聚成流。

仿佛一轮皓月误投了尘俗。

透过灵魂间没有丝毫虚伪矫饰的交流,风自然很容易就了解到埃尔生病的原因了----那居然却是因为风同休伊之间一次小小的无心之失而起!

……在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如此敏感易伤的人类存在?

风要苦笑上良久,才能集中起精神来,将自己和休伊在埃尔心灵间所造成的破绽一一消除。

这才是他们间第三次的正面接触,却已经是第二次以灵魂相对的方式来进行交流了。

第一次,风同埃尔在工学部的食堂中见面时,风不小心被埃尔所窥见的,是脆弱而执着的、对平凡生活真挚的追求和渴望;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为他将笑容留在脸上、紧紧地把握于指掌之中。

而这一次,却是悠远平和、笑睇无数宇宙逐次诞生或毁灭着的明悟与超然。

人生无几,为了自己能力职责之外的事情而忧苦愁心、终至积郁成疾,这毕竟是何苦来哉!

归跟结底,埃尔并没有为风生命中的“不如意”而跟自己过不去的义务,也没有因休伊的囫囵言语而自暴自弃的理由。他自是一个独立成长的个体,只需依照自己的理想喜好行事,无愧于己心,也就太足够了。

----人只不过是为自己而活着。

虽然这论调不知被多少人斥为“自私”,但是,因为太过在意别人的想法却反而丢弃了自我----像这样的人,岂不是比前者还更要可悲上千倍万倍!!

“以我而言……”

心思百转中,风忽而若有所感地笑了开来;于静谧的夜色之中,这笑声正宁定深邃,仿若天籁。

“我只会爱我所值得爱的,恨我所应当恨的,在意我所愿意在意的一切……至于其他诸般事物,纵然有千种道理,与我皆全无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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