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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把盏晚秋(1 / 1)

?“娘!”小郭大叫一声,声音凄厉惨切。树上停栖的一群乌鸦惊飞了,尜尜叫着在头顶上盘旋,久而不去。小郭伸手将娘揽进怀里,右手剑游龙般射出,将钱化江钉于地下。再看母亲,刀毒再加重创,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半口气了。“娘!”小郭紧紧抱住母亲,泪水滚滚而下。“好……好孩子,好武功……”惊云仙子半睁着眼睛,舔舔已经发白干裂的嘴唇,“像……像你爹,记住,你爹就是大名鼎鼎的莫刑天,朝廷的莫大将军……”她强忍着伤痛将一句话说完,张着嘴不住的喘息,“孩子,你说……你说,娘现在是不是还很漂亮?”“娘,你别说话,我们去找大夫……找大夫……”小郭第一次看到娘流这么多血,流着泪抱起娘就想走。“别……别……”惊云仙子又喘了两口气,“娘不成了,要走了……你说啊,娘漂不漂亮?”“漂亮,漂亮,”小郭流着泪,“娘是最漂亮的……”“好孩子,像你爹一样有眼光,”惊云仙子嘴角荡漾出一丝微笑,但马上又瞪圆了眼睛,“哼,他是不会看上你的,哼……”说着,双手向上虚抓了两下,“你滚开……滚开……”“娘……”小郭一把抓住娘冰凉的手,“好了,我们回家了……”“不……”惊云仙子喘着气,“孩子,你可知道我们的仇家是谁?他是……是……”她深深喘了两口气,用力道,“是京城的朝廷丞相王颂!就是他,阴谋害死了你爹爹……好孩子,你一定要杀了他……不,杀了他全家,给你爹爹报仇!”“好的娘,好的……”小郭抱着母亲,感到她的热量在一点点减退,生命在一点点逝去,这种感觉,如同自己被抽筋剥茧一般,忍不住想望空嚎叫。“还有,还有……”惊云仙子紧紧抓住儿子,“还有一个女人,林……林杏鱼,是娘的姐妹,好阴险,你……你要当心……不要手软,帮娘……帮娘灭了这海南派……”说着,手猛的一松,已然与世长辞。“娘!”小郭只觉自己的世界猛然消失了,娘在的时候,他有家,有欢乐,有微笑,现在,世界上只少了一个人,就使自己整个家都崩溃了,这么干净,这么彻底。仇恨,就像是雨后的芦苇,扎满了他整个头脑和整个心胸。“海南派!”他大吼着,从钱化江身上拔出剑来,一剑一剑的劈下去,直到鲜血流满了整个院落。

“大婶!小郭哥哥!”清脆的声音把小郭从亢奋中拉了回来。“对了,还有小铃!”他将发疯似的将钱小同的家人赶散,顺着声音进了钱家后厅,发现小铃被捆在一张床上,衣衫不整,眼神散乱。“小铃!小铃!”小郭大惊之下,忙跑过去,“小铃,你怎样了?”“他……”小铃哽咽着扑进小郭怀中,不一会便泣不成声,“小郭哥哥,他……钱小同,糟蹋了我……”“什么!”小郭气得全身发抖,冷汗直冒,眸子里满是凶光。他将小铃解开,轻轻放到床上,“好妹子,你等我回来。”说完,提剑在手,找到前院,将钱家大大小小十二口人杀的干干净净。

“小郭哥哥,你怎么了?”小铃看小郭满身是血的跑进来,吓了一跳。“好妹子,别问了,”小郭轻轻将她抱起来,“我们回家了。”小郭从钱家出来,一口气跑到家里。

将母亲安葬后,渔乡村是不能呆了,他把自己家的金银全都给了宋家,让他们父女远走避祸,自己则饱吃了一顿,将剑在石上细细磨了,起身赶往海南派的总坛青堡。

小郭骑在马上,任吹向海的风将他思绪打乱、梳理,然后在这个不知名的乡村久久停留徘徊不去。温暖与湿润依然还在唇边,这虽然只是一个少女颤抖的吻,却注定了一颗芳心的去留,他们去哪里了?这个多情的少女还想见他吗?他自己呢?妹妹?爱人?还是别的什么?……爹爹是一个什么样的大英雄?王丞相又是什么样的?我该不该去灭海南派的门?一个又一个问题紧紧缠绕着他,让他的心一会儿失落,一会儿惆怅。是晚秋的时候了,景色却不萧索,遍地野花淹没了马蹄,他不知道,他将要奔向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青堡是海南岛近岸的一个小岛,以前住着很多渔民,自从海南派在此立坛之后,以前因为经常打打杀杀,渔民们便陆陆续续搬走了,最后便只剩下了海南帮众。现在太平无事,青堡岛又发展成了一个繁华的市镇。小郭在道上奔波了三天三夜,才靠近了青堡岛,在对岸休息够了,便雇定了一艘船,慢慢划到岛上来。

小郭坐在船上极目四望,只见海天一色,白帆点点,海鸥翻滚着,与海浪游戏,也将单调海面点缀的分外活泼。“这里真美,”小郭赞叹道。“是啊,”船公道,“现在内地就要入冬了,所以这里游人很多,这个岛啊,是个销金窟,什么都有,美酒、豪赌、歌妓,公子想怎么玩都可以,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小郭不解道,“有什么不对吗?”“只是公子不要太严肃了,”船公笑道,“公子的眼睛,看起来能杀人呢。”“是吗?”小郭冷笑道,“我就是来杀人的。”船公听了他冷冰冰的话语,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言语了。

小郭离岸上船,发现这里果然热闹非凡,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来往行人穿着华丽气宇不凡,看起来非富即贵,赌场、妓院一家连着一家,而且家家爆满,端的是生意极好。小郭走着逛着,看着熙攘的人群,听着嘈杂的人声,被当头的太阳一照,不觉有些头晕目眩。“这些人不知道会不会都死在我的剑下,或者是,我会被这里面的那些人杀死……”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十年练剑的意义了,这海南一派真的非灭不可吗?当然,他暗暗提醒自己,这是娘的遗命,是一定要听的。可娘又是谁?那些人为什么叫他惊云仙子?他走着,想着,发觉自己不但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连自己的亲娘,也变得如此陌生。

惊云仙子……怒雨仙子……林杏鱼……小郭迷迷糊糊随步进了当街的一座酒楼。他进了屋,找了间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只见店中几个伙计蝴蝶戏花一般来往穿梭,却没有一个过来招呼。他望望四周,客人并不多,但大都穿绸挂缎,楼上雅间倒是人声鼎沸,跑堂的伙计也大多数是将飘着香味的饭菜端到上面。小郭初涉江湖,世间百态各种情色只是听娘嘴里说说罢了,哪里知道第一次出门便遇到这样尴尬场景,再看看自己确是衣衫褴褛,便按了按火坐了下去。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小郭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啪”的一拍桌子,“这还是饭馆么?到底卖不卖饭?!”一个伙计早就注意到小郭了,一听他怒喝,便冷笑着走了过来,“卖饭,客爷,您看清楚喽,我们这是“青龙岭”酒家,要吃饭,随处都有,大爷你又何必来这酒楼呢?”“你……”小郭气得一咬牙,“好,我喝酒,你把酒菜上来吧。”“客爷,”小二摇头晃脑道,“我们这儿有桂圆童子鸡、玫瑰枣仁心、参砂鸡蛋、丁香火锅、三稔煲荠菜、杞精炖鹌鹑……全是大补,不知道你老要什么?”被他乱七八糟一说,小郭头脑里只剩下他上嘴唇碰下嘴唇的形象了,再加上天已过午,小郭确是饿了,看小二唾沫飞溅,大有不说不休之意,不觉怒气大炽,抡圆了巴掌,“啪”的一声,将他从靠窗打到了靠门。“小子,你敢打老子!”他“呸呸”吐出两颗门牙,“你等着!你等着!”小二捂着脸,撞翻了几副桌椅,连滚带爬的去了。打过小二,小郭反而平静了很多,他天性高傲,如今倒想看看小二引出什么厉害人物,便又坐了下去。过不多久,只听内堂脚步声响,小二捂着脸,引了三个人过来。为首一人是个秃子,脑门锃亮,左首的是个络腮胡子,身高过丈,手里拿着一根黑黝黝的铁鞭,右边的是个瘦子,一身短小打扮,叉手站立,看不出用什么兵刃。秃子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小郭几眼,“阁下是……”“我是来吃饭的。”小郭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秃子点点头,“小二,上菜!”“好嘞!”小二硬着头皮,将刚才自己报的菜一样不拉,满满一桌子全上齐了。小郭毫不客气,更不理会秃子等人,他也真饿了,甩开腮帮子一通猛吃,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才拍拍肚子,抬起头来。秃子点点头,“好,吃既然吃过了,我们这酒楼的规矩也算了了,剩下的,可就只有江湖规矩了。”说着,冲使鞭的大汉一偏眼色,那大汉心领神会,将大铁鞭横抡起来,一个“横扫千军”照小郭胸口扫了过去,这一招果然犀利异常,小郭连人带椅被扫起来,翻转着飞出门外。“好功夫!”瘦子叫道,“铁王神果然名不虚传!”大汉一鞭扫过,呆呆站在那里只是发愣,心中暗想,我这一鞭力有千钧,可到底打着了没有呢?说没有吧,他胸口确实是受了力,说有吧,打在上面却是软软绵绵。正想间,小郭连人带椅又轻飘飘转了回来,稳稳落在桌前。秃头一皱眉,此人年纪不大,却似是有备而来,莫非他与我海南派有什么过节不成?他却不知道,小郭来到这“青龙岭”酒楼纯粹是误打误撞,哪里会想到这里的掌柜便是海南派的大护法追魂手邹化天呢。

瘦子一见小郭身手了得,也不敢大意,说一声,“仔细了!”一抖手放出三点寒芒。小郭眉毛一扬,左掌一拍桌案,叮当数声,三只酒杯跳起来,拈住了袭向他的三颗铁莲子。秃子点点头,“好功夫!”说着,将腰摇了摇,一叫劲,秃头比刚才大了足有三圈,上面蒸汽氤氲,其色暗红。小郭早就看出他的秃头有些异样,却不知这是哪一门功夫,看他向自己猛撞过来,退无可退,而且还未近身那秃头便灼热无比,不敢用掌硬接。只见他用手一击椅背,人已腾空而起,头下脚上将剑柄搭在秃头之上轻轻一带,秃子站立不住,冲破窗户,直直栽到大街的青石板上,如插葱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还打么?”小郭看看目瞪口呆的大汉与瘦子,“不打便结帐。”说着,站起身来,再看那些吃客,虽然面带惊奇,但并不畏惧,依然在旁边吃喝说笑,小郭不由暗暗奇怪,这到底是什么酒楼?为何连这些打手都如此了得?“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后堂传来,“是哪位英雄啊?将秃子老梅打成这样,真是了得,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一听此音,旁边的吃客纷纷站起身来。此时小郭更是纳闷,来人是谁,怎么这儿所有的人对他都毕恭毕敬?

正想着,一条大汉大踏步来到酒楼大厅,看到小郭先楞了一下,然后哈哈一笑,抱拳道:“一招把老梅打到楼下的,就是这位小英雄吗?”小郭见他气宇轩昂,一团和气,只是眉目间尽是沧桑之色,便也一抱拳,他不知道江湖中人如何客套,一礼之后便不再说话。那大汉点点头,“果然英雄出少年,邹某不才,请小英雄过府一叙如何?”“邹?”小郭不解,“你是谁?”他一语既出,满座皆惊,都想这少年如果不是装蒜,便确然是疯了,全海南哪个不知道邹大护法?邹化成却不以为意,笑道,“在下海南派护法邹化天,不知道小英雄是哪位?”“海南护法?”小郭吃了一惊,“那这店自然便是海南派的耳目了,说不定,灭海南派可从这里入手……”他心里想着,眉目转动之间便显现出来。“这少年好重的杀气!”邹化天暗道,“却不知是何许人也?”只听小郭道,“邹大侠太客气了,在下无名无姓,也不是江湖中人……”“小兄弟说哪里话来,”邹化天又是一阵大笑,“有名有姓也罢,江湖中人也罢,今天这客我算是请了。”说着,一拉小郭手腕。小郭只觉一股大力传来,立刻半身发嘛,禁不住冷哼了一声。他久在海边,对海潮涨落、海浪起伏颇有心得,便也以此用功,让血管扩张,血液澎湃逆转,并将其名为“定海术”。邹化天这一股力道,就只当是微风浮过海浪,转眼就被泄的无影无踪。

邹化天连较数次内力,都被小郭轻而易举的化去,不由暗暗心惊,这少年到底功力如何?为何我的内力都如泥牛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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