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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揖望生烟(1 / 1)

?小郭看到自己亲手葬了的母亲竟被司马天南挖了出来,禁不住怒满胸膛,一声长啸,人已冲天而起,握网众人心头一惊,不由都松了手。小郭带着大网巨鸟般腾在半空,手臂急抖,幻化出满天剑光,将大网斩的粉碎。司马天南冷笑一声,将手一摆,“上!”只听“嗖嗖”数声,白银似的沙地上又窜出几十号人,各揿兵刃,从四面八方向小郭攻了过去。小郭冷哼一声,手腕一摆,剑光如夜空闪现的点点礼花,将初月的光彩也比了下去。这色彩转瞬即逝,刹那间声音便停顿下来,喊杀之声猛的销声匿迹,只剩下海浪还在不知疲倦的向远方传送声响。一滴、二滴……鲜血自小郭剑尖处无声地滴下,慢慢溶入沙地之中。司马天南一下子怔住了,月光在他脸上投下班驳的影,连嘴角的抽动都因为影的晃动而分外明显。他看看自己四周,只剩下大护法邹化天、二护法曹化驹、六护法袁化虎,新近添加的十护法余成龙因为去了苏北分坛而未在现场。

小郭剑尖一转,指着司马天南,“娘让我灭了海南一派,当时我还犹豫,没想道,没想到……”他不贯与人斗口,便停下不说,一抖剑身,直奔司马天南。曹化驹急忙一个翻身,挡在司马天南之前,举金背刀向上招架,“开!”“当——”一声巨响,袭向司马天南的剑光被挡了回去,但剑游蛇般沿着曹化驹的刀锋滑下,小郭手腕一送,已将剑插进曹化驹心口之中。“啊?”旁边的袁化虎呆了一呆,还没明白过来,只觉胸膛一凉,也被小郭戳了个透明窟窿。“小兄弟!住手——”邹化天看看横七竖八的尸体,再看看神情木然的披天灵狐司马天南,不由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小兄弟,海南派对不起你,我邹化成对不起你,你爹……”“住口!”司马天南叫道,“邹化天,你忘了当年之约么?”邹化天看了一眼司马天南,“大哥!当年你不也是为了得到惊云仙子郭素鱼么?这债不能再背了……”“住口!”司马天南脸上忽青忽白,“你不要说了!这小杂种是我海南派的仇人,什么债不债的!”小郭听他们二人一问一答,再想想母亲临终之言,心头大乱,大声喝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害死我爹爹的?你们和王丞相是什么关系?”司马天南笑道,“你爹爹,你爹爹到底是谁,还是问问这个女人吧,”他用手指指惊云仙子的尸首,“问问她到底有几个男人!”“你住口!”小郭几乎被气昏了脑子,剑走龙蛇,直取司马天南的心口。司马天南冷笑一声,双腿一飘,已消失了踪迹。小郭大吃一惊,“好快的身法!”回头一望,只有邹化天呆呆站在那里,哪里还有司马天南的影子?正疑惑间,小郭忽觉脚下一痛,低头一看,白沙之下竟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来,将自己脚踝牢牢钳住,然后用力一拧。“啊?”小郭大惊,身形随着一拧之力连连翻转,右臂下掠,一溜剑光向白沙之下印了过去。“嘿!”有人大叱一声,自沙中冲天而起,手扬脚踢,细小的沙砾在那人内力鼓动之下,变成了千千万万的暗器,将小郭笼在当中。小郭一声长啸,在夜空中一传多远,绵长如海潮澎湃,震的那人耳鼓嗡嗡作响。再看小郭,早已被舞出的光网笼罩,沙砾飞溅出来,把旁边邹化天的衣服打的破烂不堪。小郭跃在半空,自光影中穿出,头下脚上,直插那人顶门。“怎么不取心口了?”那人冷笑一声,正是刚刚销声匿迹的司马天南。他看小郭袭向自己头顶,不躲不闪,就在堪堪击中的那一刻,他猛的从衣下翻出一柄剑来,手腕一抖,刺向小郭眉心。“啊?”小郭一惊,但已经来不及收招变式,索性将眼一闭,心道,“同归于尽吧!娘,孩儿也算给你报仇了!”只听“噗噗”两声,两柄剑都自肌肤中透了过去。

“咕噜……咕噜……”仿佛是人喉咙间发出的声音,小郭睁眼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只见自己的剑已自司马天南的头顶中刺了进去,而司马天南的长剑,牢牢钉在了邹化天的胸膛之上,原来竟是他临急之下高高跃起,替小郭挡了一剑。他身在半空,眼睛兀自紧紧盯着小郭,喉头抖动,显然是有话想说。“邹前辈!”小郭轻飘飘落下,将他放在白沙地上,“邹前辈!”邹化天勉强睁开眼睛,“小兄弟,我们对不起你,你……”“我怎么了?你们都做什么了?”小郭急道,“快说啊!”“我……我……”邹化天用手虚指了指,“我……你……记……记住,你还有一个一个……”他喉头颤了几颤,胸口又喷出许多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小郭听的云山雾罩,探探鼻息,知他已经死去,便轻轻叹口气,站起身来。月已落了,海水低声呜咽着,白沙也不再银白,斑斑点点的留下许多血的影子。“我还有一个什么?”小郭躺在白沙上,睁大眼睛看着天空,天很暗,只有一二点的星星,以后这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了,明天早晨,他将孤孤单单上路,走向不可知的地方。他轻轻叹口气,慢慢爬起来,去安葬母亲的尸体。

“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我纵言之将何补?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云凭凭兮欲吼怒,尧舜当之亦禅禹。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或言尧幽囚,舜野死,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一辆花团锦簇的马车,一辆布置的极为豪华舒适的马车。赵爽就在这马车上,轻轻诵读着这前朝著名的诗句。琪儿闭着眼,脸色依然苍白,但眸子转动之间已经多了许多神采,静静在那听着。赵爽读完,轻轻叹了口气,“莫掌门,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诗么?”琪儿点点头,“这是前朝李太白的《远别离》,所说这事,似乎……似乎并非单只是儿女之情。”赵爽眉头略微皱了一下,笑道,“是啊,洒脱如李太白者,似乎也不能摆脱臣对君的那种情结。”“我可不懂这些,”琪儿用流水剑撑了一下身体,“我有些累了。”赵爽道,“那你快点休息吧,再有不远便到峨嵋山了。”琪儿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心中却久久不得平静。这位将军似乎无所不能,竟然为自己找到了毒蛇的解药,但却对他本人的背景讳莫如深,那放蛇咬伤自己的人自称赵公子,是赵爽将军的本家兄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赵爽将军和他同殿称臣,怎么就不见他提起?上官岚说这毒药只有两种解法,难道这罗庭将军知道毒蛇的解毒法门?……哼,上官岚又是什么好东西了,为什么要信他的话,下次再见了他,那一定要给师父报仇了……她恶狠狠的想着,脸上却平静如水。马车“轱辘轱辘”只管前行,哪里知道车顶上还半躺着一人,鹅黄色的衣衫,一面听着赵爽与琪儿的谈话,一面将一大串葡萄一粒一粒往嘴里送,正是那天与慕容小宇一起离开官舫的上官岚。

那日,上官岚与慕容小宇两个人在秦淮河上一通飞奔,直到汗流浃背才相互搀扶着跃上河岸。“哈哈——”小宇扶着上官岚肩膀一阵大笑,“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今天真是奔的尽兴。”“哦?”上官岚盯着他,“我以为慕容小宇是一个平静的人,没想到……”“是吗?”小宇道,“我确是很少入江湖的,平时也只愿养花赏景,但不幸啊——”他长出了一口气,面对着微凉的河风,“空背着一个武林世家的名,父亲又死的不明不白,出去访时又见各门各派频频遭难,心里憋的很啊。”上官岚抱着肩膀,原地转了几圈,道,“就像一个巨大的阵,我们一步就陷在了里面,却不知道操阵之人要带我们上哪去。”小宇点头道,“是啊,不过几乎所有的门派都伤亡殆尽,如果真有人操纵的话,那已经很有势力了啊,他还想干什么?”“两件事,”上官岚道,“要么他想当皇帝,要么他是个变态。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一是要继续寻访各大门派,二是跟踪罗庭将军赵爽。”“对,”小宇点头道,“我们不能总是处于被动之势,应该主动出击,但这赵爽……”“你看没看到,”上官岚道,“在他给琪掌门疗伤的时候,腰间露出一点红色?”“红色!”小宇一惊,“又是红色,这到底是什么组织?”上官岚摇摇头,“所以说,你……”“我知道,”小宇笑道,“你轻功好,去追踪赵爽,我去寻访各大门派。”顿了顿,又道,“省得你放心不下琪大掌门。”上官岚一听“琪”字心头便是一荡,但马上又惨然一笑,“她不杀我就谢天谢地啦!——还有,你要先寻访还未受戮的门派,说不定,说不定……”“我知道,”小宇叹口气,“我相信这一定不是暗香干的!”说话的时候,不禁用手把怀里的香囊用力捏了捏,紫罗兰香又弥漫在了秦淮河的风中。

穿过一条崎岖的山路,在最难行之处,马车突然一转,进了一个温暖的山谷。“好美啊!”琪儿探头出来,一句说出,但马上又掩住了口,“我怎么了?以往我会有这么多话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变的这么敏感、纤细,这对一个剑客来说,便意味着软弱与失败。“确实很美,”赵爽探头出来,看看四周锦簇的花朵,“这叫将军谷,是以我朝一位将军命名的,这里已经是峨嵋山脉的一部分了。”“哦?”琪儿道,“我从来没到过这里,也没听说过这样一个山谷。”赵爽道,“从前,这里泥土松软,却无人烟,也没有这么漂亮,后来,有位少年常在这练剑,他的红颜知己前来陪他,便栽种了许多花草,你看,”他指指路边,“这些杜鹃、兰花并非野生,而是相当名贵的品种呢。后来,这位少年做了将军,这个山谷便被称为将军谷了。”“是哪位将军?”琪儿忍不住道。“他和你还是本家呢,也姓莫,”赵爽笑道,“叫莫刑天。”“可惜啊,”赵爽叹道,“他靠了这位红颜知己做了将军,却又喜欢上了别人。”“哦,这……这真是不该。”琪儿话一出口,立即脸红过耳。她跟万目禅师一起长大,对男女之事本来混沌一片,后来被上官岚调戏,极度气恼之中却又夹了几分甜蜜,便感觉这儿女之情并非师父所说的如此不堪,但究竟情为何物,却不得而知。赵爽看琪儿苍白的脸色突变,当真是艳若桃花,不由心弛神摇,轻轻的将她双手握住,“莫掌门真是如此想的?”“我……”琪儿双手被握,心中更是慌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觉全身酸软,连赵爽什么模样都看不清楚了。

“糟糕!糟糕!”上官岚在车顶上大声叫苦,“琪掌门怎么也把持不住啦,恩,怕也是发qing期到了……”正急间,马车已经出了山谷,一阵巨大的声响传来,大地仿佛也震动了。琪儿被声音一震,头脑也清醒过来,忙把手抽出,扭头看时,只见马车已经驶上一座巨大的石桥,绿树葱笼间,水声惊天动地,从十几丈高的石崖上一泻而下,水花飞溅,水气氤氲,被太阳一照,紫气蒸腾,真如人间仙境一般,瀑布在山崖下形成巨大的碧水潭,溪水丁冬,从石桥下缓缓流过。再看瀑布顶上,水流湍急处,一个少年手持一柄长剑,正在用力斩断水流,剑锋与流水激荡,声音龙吟一般不绝于耳。

“好剑法!”上官岚将一粒葡萄核吐出来,高声叫道。“哧——”那少年听到叫声,一仰手,一串水珠破空而来,直奔上官岚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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