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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成功买办(1 / 1)

?3月24日上午,欧文带着前一天晚上签定的买办雇佣合同到英国广州领事馆备案,一经备案,该合同将具有官方认可的民事上的法律效力。

买办也称“康白度”,英文Comprador的译音,出现于鸦片战争前十三行垄断对外贸易时期。当时外商来华贸易,由十三行行商派出一人代理外商卖出洋货、买进土货,并负责管理外商商馆人员雇佣、帐目等内部事务,称为“买办”,主要为政府服务,防范、监督、管理外商,此时买办是受官府控制的。鸦片战争后,《南京条约》规定:“凡有英商等赴各口岸贸易者,无论与何商贸易,均听其便”。1843年中英《五口通商章程》、1844年中美《望厦条约》均规定,外商“可得自由雇佣港人、仆役、买办、通译、驳船及水手等,而不受干涉”。由于内地商人大多从未与外商打过交道,语言不通,交易习惯各有差别,缺乏必要的信用关系。外商对中国的交易习惯、货币制度、度量衡等也不熟悉,加之内地尚未开放,外商不得不雇佣买办作为其在中国的代理人,为其推销进口商品和采购土货。买办与外商之间的关系通常是通过契约来规定的,明确规定买办的雇佣期限、责任和权利。合同要到各有关国家驻华领事馆备案,买办与外商的关系受到外国领事的保护。

下午,陈启亮带上货物样品(主要是平织布布样),匆匆赶往湘乡客栈。很不凑巧,李敬贤和刘佐理都出去了,只有万福贵在客栈。看到布样,万福贵对布匹的质量很满意,焦点主要在价格上。陈启亮的报价为每匹纹银1两,这是以估计的广州商行可能收购价每匹1元,加上商行合理的利润率报出的。万福贵则竭力说服要把价格降下去,当价格降到每匹九钱时,陈启亮表现出异常的坚定,寸步不让,他知道前天各商行给他们的报价远高于此。最后,以每匹九钱的价格成交,这个价格是一般外省客商很难拿到的,万福贵一口气吃进九千匹平织布。接着,生意又转到万老板带来的茶叶、丝绸上来。茶叶为全发酵法制成的平江红茶,有二百担,条索细长,乌黑油润,灰末搀杂很少,口味浓醇、清香,质量很好。红茶要经过萎凋、揉捻、发酵等加工过程,萎凋使鲜叶失去一部分水分,呈现松弛皱缩状态,便于揉捻的时候卷曲成条,不容易破碎;发酵通过酶类微生物作用,使茶叶发生化学变化,青草味消失。万老板所带丝绸为肥丝所织的绸绫,有绸绫各五百匹,质量也还不错。绸为暗花绸,薄而软,用精丝在平纹地上起本色花;绫象缎但比缎要薄些,呈现山形斜纹,光泽摇曳。万福贵在红茶上出价每担45两,绸绫则出价每匹4两,并一再强调自己货物质量之好,强调自己如果没有好价钱打算如何惜售。陈启亮记得以前曾读过一本近代史的书,提到当时茶叶价格大约在每担30两左右,万老板出价明显偏高,纵使茶叶质量再好,广州的商行估计也不会出价高出太多。于是,他做出兴趣有限的样子,说明此次外商主要委托的是卖出布匹,红茶最高只能出到每担35两,绸绫最高只能出到每匹3两,否则只好收现银了。最后万福贵终于表现出希望成交的强烈愿望,红茶成交价格为每担36两,绸绫成交价格为每匹3两。这笔生意,茶叶和洋布易货交易,至于能不能全部收购万老板的货,尤其是他的绸绫,还要等剩余九千匹布匹销售出去。

晚饭前,刘佐理和李敬贤也都回到了客栈,万福贵为了能顺利售出全部货物好尽快回乡,积极向刘、李两位推荐陈启亮的洋布。这两位正也想要购进洋布,现在布匹质量和价格又都不错,剩余九千匹布就被这两位平分吃进,万老板的绸绫也就随之有了着落。最后约定后天上午,双方在码头上交验货物。三位湖南老客都很高兴,尤其万福贵更是兴奋,执意晚上请大家吃花酒,今天可以说是生意顺利。去越秀楼的路上,陈启亮快速地算了一下应该得到的提成,在洋布销售上可以拿到抽头可1944两,茶叶采购上可以拿到抽头480两,丝绸上可以拿到抽头440两,总计应该有2864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很大的财富,足够三口小康之家过上一辈子。

陈启亮一开始以为吃花酒不过是到酒楼,吃饭时有卖唱的女子唱个曲,等到了才发现,这里是地地道道的妓院。越秀楼在当时广州颇有些名气,常有富豪商贾、纨绔子弟来嫖妓吃花酒。众人到了越秀楼,一直进去,楼下就有男人喊了一声“客人上来了”,老鸨赶忙跑着出来迎接。万福贵似乎轻车熟路,张罗着让老鸨召唤姑娘们出来伺候。万、刘、李三位都点了中意的姑娘,陈启亮百般推托自己在海外不懂这些,结果被大家取笑了一番。实在推托不过,便随便点了一个看似文静一些的姑娘,结果反被老鸨赞了一顿有眼光。阿珠算是越秀楼的红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虽说算不上十分漂亮,但也是有几分姿色。

听了几位风月老手的讲解,他才知道这吃花酒也大有讲究,有过夜与不过夜之分,过夜的还有湿铺和干铺的差别,今天的花酒就属于其中最简单的不过夜,姑娘们陪喝完酒就走人。落座后,姑娘们倒茶、拿水烟袋、绞手巾、敬瓜子果品,少停摆台面、起手巾。万老板执意要让陈启亮首座,刘、李又帮着说:“今天是启亮兄来了,大家才做成生意,我们是没有人僭你的。”只剩了一个首坐,没有办法,只得坐了。一时间,菜上八道,酒过三巡,大家酒酣耳热,风花雪月地胡侃。席上万、刘、李三位的意思都很明确和一致,大家初到广东做西货,人生地不熟,希望今后相互有个照应,生意上能常走动。其实陈启亮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想要再这个陌生的世界很好地活下去,为后续行动打好经济基础,必须要有各方面的关系网,生意上尤其如此。

第二天早晨,把昨天谈的生意情况同欧文讲了,欧文喜出望外,生意的价格远远好于他的底线。看到带回的茶叶和绸绫样品,尤其听了陈启亮详细讲了辨别茶叶、丝绸质量的要点,欧文对货物质价更是满意。不过当谈到应该拿的抽头银子,这么大的数量,可以看得出还是让他有些心疼的。

3月26日,在码头上生意顺利成交,货物交验、搬运用了将近一天。中间怡和行和其他几家商行都来打听交易情况,怡和行的伍管事还亲自亲自跑来,表面上是来为欧文生意成交道贺,但话里却流露出相当的不满甚至威胁。晚上,欧文如约将2864两银票交给陈启亮,并催促他尽快去同官府的人联系,把带来的枪支卖出去。此外,还要打听一下“女神”号维修的事,看来他打算货物卖出后,尽快返航英国。陈启亮借这个机会用底价把欧文带来的30支转轮手枪连同枪弹买了下来,现在他已经变成了广州的中产阶级,而这些枪也应当算是同时代的先进武器了。

第二天,陈启亮按照打听来的地址,找到了广州副都统乌兰泰城外驻扎的大营。他对向清军出售军火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不想由于自己而促进清军装备更新,但另一方面却希望熟悉当时的军火生意,为今后大事做准备。副都统品位低于将军,为正二品官,驻守之地区若有将军者,则由将军兼辖;若无将军者,则独立行使权力,其防务可直达兵部,甚至可向皇帝奏事。广州有副都统2名,归广州将军兼辖,共同统领所属驻军,办理本城防务。今天乌兰泰正好在营中,正一身戎装,忙着分兵派将,做好近日拔营出征的准备。听到兵丁禀报,门外有南洋华人陈启亮求见,乌兰泰困惑从来不认识这么一位南洋人,于是吩咐亲兵带进帐内。乌兰泰长得高大健壮,面皮微黑,一脸连鬓胡须,见陈启亮带着一个长匣、一方盒和一个长条包袱进得帐来,问到,“你是何人?我与你素不相识,到我大营有何事情?”陈启亮一边打量着这个在满人中以悍勇出名的将军,一边忙着拱手作礼,“草民南洋华人陈启亮,在海外久仰将军神勇威名。此次来广州听说将军即将出征,特寻得西洋精巧利器献与将军,希望能助将军旗开得胜,早平叛匪。”乌兰泰听到恭维他神勇,非常高兴,这可谓威震海外了,又听是来送宝的,忙叫亲兵看座。

陈启亮打开精致的长匣方盒,长匣中装的是一具锃亮的铜制望远镜,望远镜乌兰泰识得,虽然在广州也值几十两银子,但却并不希奇。再看那方盒之中,似是一只手枪,但与平时看到洋人携带的手枪又有不同。柯尔特转轮手枪是1835年美国人柯尔特发明的,利用一个圆筒内钻有六个弹膛的转轮,回转在固定枪管周围,发射时借扣动扳机的力量带动转轮旋转,使每个弹膛依次对正枪管。陈启亮拿出转轮手枪对乌兰泰说,“这望远镜并不希罕,但这手枪确是当今西洋人最先进的利器,虽不及远,但防身却很有用处。”接着请乌兰泰到帐外看看手枪的威力,乌兰泰和他手下的军官们都出来了。陈启亮让乌兰泰的亲兵拿面盾牌立在帐外30步开外的地方,把手枪弹膛压满子弹,举枪对准盾牌,连发六枪。等亲兵扛着盾牌跑过来,乌兰泰和众人一看,都惊呆了,蒙着铁皮的大盾被打穿了六个洞。这么快的射速,即使是一群身批重甲的武士,也将在瞬间被打倒。

随后,陈启亮又从帐内拿出红绸裹着的长条包袱,里面包着的是一只图温南步枪。指着枪对乌兰泰说,“亮曾闻广西发匪信奉邪教,自以为神魔附体,无视生命。此乃洋人新式步枪,倘若上百支步枪并排齐射,数百步内绝无幸者。如果将军携数百支此等洋枪剿匪,纵然发匪悍不畏死,亦将自取其死。”图温南步枪是十九世纪四十年代法国军官图温南发明的,步枪在药室底部拧入一根坚固的钢心杆,杆的四周容纳发射药,铅弹丸顶在钢心杆上,当通条冲打铅弹丸时,把它压入膛线。让士兵将盾牌置于三百步外,装弹后举枪射击。陈启亮在空军时也经常接受射击训练,而且成绩不错,图温南步枪是线膛枪,装弹也很规则,准头是有的。看到枪弹准确击穿盾牌,惯于使用冷兵器的乌兰泰也不禁怦然心动,拿着枪反复掂量抚mo,详细询问步枪最大射程及子弹装填速度。陈启亮接着趁热打铁地说,“目前在广州,就有洋人商船载有此等步枪,亮闻每只拟售30两银子,价格也属公道。”还私下告诉乌兰泰,可以跟洋人商量价格加上若干,作为他的购枪酬劳。乌兰泰当即表示他很想让手下带有这样步枪出征,但是否购买还要请示两广总督徐广缙。把目前所住地址和带来的枪支礼品留下后,陈启亮向乌兰泰告辞离开。乌兰泰一再对馈赠利器表示感谢,并且说等他凯旋而归将向朝廷奏请嘉奖,不过陈启亮清楚,历史上的他是不可能活着凯旋回来的。

乌兰泰手下的佐领校尉在陈启亮告辞离开中军大帐后,纷纷追上来打听转轮手枪的出售价格以及哪里能买到,看来对弓马骑射的八旗劲旅,这种枪也是危机时刻个人保命的法宝。陈启亮向这些军官大肆渲染,“这种枪发明不久,价格大约将近纹银百两,不过目前广州市面上还没有,本人从南洋带来也是有限几只,本来打算自己留着防身,各位军爷实在想要的话可以割痛转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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