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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武林名家(1 / 1)

?眼看这伙黑衣大汉就要动手,陈启亮也打算抛开一切顾虑抢先开枪射击。就在一触即发之际,突然灰衣人一声长笑,震得人两耳轰鸣。“这趟混水在下搅定了”,说罢抬手挥掌一劈,旁边碗口粗的一棵树应声而折。乖乖,此人功力真是不凡,黑衣大汉们显然被镇住了,为首的黑脸汉子犹豫了一下,抱拳说道,“清山不改,绿水长流,请问阁下尊姓大名”。灰衣人微微一笑,“在下黄麒英,多有得罪了。”黑脸汉子显然听说过黄麒英的名头,双手抱拳说道,“既然是花拳陆老英雄的高徒,这个面子当然要给了,后会有期。”说完,领着这伙黑衣大汉,抬着伤号悻悻而去。

黄麒英,难道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广东十虎之一,现代功夫片中大名鼎鼎的武侠黄飞鸿的父亲,今天看来真是有幸撞到宝了。陈启亮连忙作礼致谢,“多谢黄先生出面搭救,不然今天在下和这位洋人朋友恐怕凶多吉少”。欧文此时还被捆在地上,虽然被打倒但却没有受伤,看黑衣人走远,用英语喊着要把绳索解开。

回城的路上,欧文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险中恢复过来,话语不多,黄麒英却表现出对陈启亮的兴趣,问道,“陈先生拳路独特,简练实用,在下孤陋寡闻,竟没看出陈兄的师承门派”。没看出就对了,李小龙此时还没出生,当然就更没有截拳了。陈启亮胡诌道,“在下自幼长在南洋,师傅在南洋多与东洋和西洋武师交流切磋,融东西洋技击入中华武术自创拳路,故此中土大陆不知”。“贵师门拳路别致,令人耳目一新,如果陈兄出拳更重一些,击之必伤,威力将不可限量。刚才在下在树林中看兄台中镖而不伤,不想陈兄还身怀横练硬功绝技”。高人就是高明,一眼就看出陈启亮练功日浅,功力不足,不过防弹背心挡住飞镖还是不说的为好。“以前懂得一点,不想今天情急之下竟能施展出来,在下也颇敢意外。这伙人究竟什么来历,本人初回故土,并未与人结怨”,陈启亮把话题岔开。“这些人练的是蔡李佛拳,只是不知是何人门下,不过看陈兄与他们交手,似乎对其拳路也已了然知晓。”

清代,洪、刘、蔡、李、莫被称为广东五大名拳,蔡福、李友山分别为蔡家拳、李家拳的代表人物。蔡李佛拳由广东省新会县京梅乡拱北人陈享所创,陈享为一农家子弟,十二岁随叔父陈远护练习佛家拳,十九岁向李友山学习李家拳;后又远道求学,拜罗浮山隐居还俗僧人蔡福为师,三十四岁返乡设馆授徒。经陈享潜心研习将三家拳法之精华熔于一炉,形成一支新派,为纪念思师及所学之源,故取名为“蔡李佛拳”。黄麒英的师傅陆阿采原是广东驻防旗人,拜少林僧人黎伯符为师,学技七年,后投九莲山少林跟神僧至善习武,平生精于花拳,故有花拳陆阿采之称。黄麒英是南海西樵人,少年时鬻技街衢,卖艺求生,一日在镇粤将军署前旷地卖武,陆阿采刚巧在场,见是良材,便收他为徒。陆阿采平生只授过黄麒英一个徒弟,麒英师事十年,尽得其技艺之精髓。陆阿采武功源自南少林,因此与蔡李佛拳派颇有渊源。

陈启亮一直琢磨不清究竟什么人对自己如此仇恨,刚才动手对方拳招凶狠,毫不留手,显然必欲杀之而后快。对方口口声声自己是汉奸,但对洋人欧文出手并不重,其中必然另有别情。这个时代,广东会党纷起,土客争斗,盗匪遍地,要想安全生存下去就必须有自己实力,看来防身武功也还需要再下工夫强化提高。眼下黄麒英就是难得武术明师,如果能得到指点,融会古代武技和现代技击技巧,必能再有更大长进。一路上闲聊得知,黄麒英原来在镇粤将军所部兵技击教练,但所受薪俸甚微,月仅三两六钱银,不能赡养其家,于是自己开设药店,以补不足。分手前,陈启亮问明黄麒英住处,表示一定要登门答谢,以后要常来请教武学。

4月20日,欧文和“女神”号离开广州返航英国,欧文最后决定在船厂做一名小股东,投资一千元,占股20%。虽然船厂并不急需欧文这点投资,但有英国股东这种背景,在广州这个当时洋人至上的地方,对于船厂的生存和发展,无疑是非常重要的。欧文临上船之前,动情地同陈启亮长时间拥抱,并真诚地表示对他非常感谢。在欧文的一再恳求下,陈启亮之前已经把没有卖出去的怀表全部收购了。欧文反复强调,如果他带回的货如果卖得好,他还要到中国来,还要请陈启亮帮他卖英国货,做他的买办。

天下李,广东陈,陈姓是当时的广东大姓,没有人过分留意陈启亮,这个自称祖籍韶州的南洋人的身世。承接过新式轮船“女神”号的维修,虽然没赚到钱,但对提高黄埔船厂的声誉非常重要,欧文离开中国前在外国船长中的推荐也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在维修“女神”号时,已经有外国轮船同船厂洽谈,4月下旬又维修了一艘美国轮船。为了进一步扩大影响,陈启亮把船厂情况写成英文,尤其突出设备先进、工匠经验丰富,编排精致后印刷成册。每有外轮到广州,都亲自携带宣传册登船拜会船长,邀请他们参观船厂。

船厂人员上,又增加了十几名工匠,工匠总数达到二十多人,杂工数量也接近五十人。每个工种设负责工匠一人,每个工序指定专人负责,并要求下道工序开始前必须对上道工序质量进行检查,如果存在上道工序未发现的质量问题,两道工序负责人一同处罚。制定了明文规定,鼓励所有工人提出船厂各方面的改进意见,对提出好建议的工人给予奖励。陈启亮只要在船厂,就把办公室的门敞开,工人随时可以到办公室面谈,这样不但得到了很多好的建议,及时了解了厂内和其他船厂的动向,而且工人们也觉得老板很和善亲切。此外还招聘了懂得法语的翻译一名,每月薪水20两,招揽法国轮船维修。5月份还从外轮上招来了精通轮机维修的美国人迈克,提供良好食宿,每月薪水80元。从此黄埔船厂具有了对轮船全面维护的能力,技术实力已不亚于柯拜船厂。

为了避免材料采购中出现吃回扣、以次充好等问题,陈启亮亲自同木材、铁器、绳索、油漆等材料供应商接触洽谈,每项主要材料选定两家供应商,同时向船厂供货,根据他们的材料价格和质量,调整供货比例。

在帐目上,船厂引入了起源于意大利的复式借贷记帐法,这种记帐法当时在西方有规模的企业中流行。陈启亮当空军时部队搞军地两用人才活动,曾经听人简单讲过复式借贷记帐法的基本原理,现在又专程到香港请教洋会计师讨教细节。复式记帐法依靠对每笔业务做出相互关联的双重记录,使帐户之间产生相互的钩稽关系,能够完整、系统反映财务状况和经营成果,能够比较有效地防止和检查错误。引入这种方法,帐房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陈启亮又把帐房钱帐分开,以每月4两的工钱,雇了一个老实可靠、粗通文墨算术的少年,专司现银收支。这样大动干戈,陈启亮认为有利于核查监督,以后能够使自己可以从船厂脱身出来做其他的事。此外,船厂还对主要机器设备,估计了使用年限,以记提折旧的方式核算成本利润。

经过一段时间在船厂的摸爬滚打,陈启亮对船舶维修已基本了解。为了提高生产效率,节约物料消耗,6月初,组织了所有工种的负责工匠,制定了各个工序工时和物料消耗标准。工人实领工钱与标准执行相挂钩,工作量按标准工时计算。工人一开始不习惯这种考核方式,有些人还认为这是老板克扣工钱的借口,但随着一些手勤活快的工人收入增加,所有工人都在这种报酬计算方法的调动下努力劳作,各个工序的生产效率开始大幅度提高,物料成本也不断下降。从管理水平上讲,黄埔船厂远高于其他船厂,其中包括柯拜船厂在内。

随着船厂维修生意增加,又从国外购买了起重、滑轨等设备,在船厂附近新租了两个船坞。到六月底,船厂每月修船能力达到每月十艘。5月份,船厂修船三艘;6月修船七艘,随着船厂规模的扩大,固定支出也增长到每月上千两。考虑折旧后,船厂4月份亏损二百多两,5月份盈利三百两,6月份盈利达到七百两,船厂经营已经走入良性发展。

6月底,陈启亮在十三行路上,花年租金两千元租下了一处店铺,改为泰德商行,主要做洋布、钟表、玻璃器皿、铁皮、铅块的进口,以及生丝、丝绸、茶叶和桐油的出口,凭借着修船时与外国轮船的交往,完全有机会找到低于市场价格的洋货。

当时如果不包括鸦片,棉纺织品是中国最大宗的进口货物,此外还有食品、煤、药品、烟草、铁皮、铁条、铅块、玻璃器皿、肥皂、木材等“杂货类”。丝茶一直是中国出口的最大宗货物,茶叶增长迅速,生丝增长更是爆炸性的。西洋布当时在生产成本上与中国土布尚不占优势,加上运费、保险费和关税,价格上难以同中国土布竞争。广州过去一直是中国进出口最主要的口岸,但五口通商后,上海地位日益重要,已大有超出广州的势态。上海临近中国生丝主要产地江浙地区,江西茶叶过去运到广州需要两个月,而经浙江运到上海只需要二十多天。从地理位置看,上海地处沿海和中国最大内河长江的入海口,可以连接南京、芜湖、汉口等富庶的经济带;而广州虽有珠江水系与内地相连,但辐射范围相对狭小,且有五岭横亘于广东与内地之间。虽然广州历史上必然要因上海的兴起而地位衰落,但在当时,贸易地位仍然非常重要。武夷山茶叶运到广州需要一个月时间,直接运往福州只需要四天,但福州直到1853年,太平军阻断通往上海和广州的运输后,才成为武夷山红茶的出口港。

陈启亮决定以湖南和广东本地生意为主。生丝则打算以后根据自己实力,通过向广东当地地主预付部分定金的方式,逐步巩固扩大货源;茶叶以湖南、粤北作为货源地,湖南依靠万福贵、李敬贤和刘佐理建立购销网络,粤北地区则作为今后重点发展方向。中国的桐油十六世纪经葡萄牙人输入欧洲,由于桐油的干性比亚麻仁油强,而美国当时还没有桐树种植,桐油运到美国后用来代替亚麻仁油制造油漆。湖南盛产桐油,这方面采购当然还要借重万、李、刘等湖南关系。

7月1日(农历五月初三),泰德商行正式开业,这次开业与船厂开业时不同,现在陈启亮也可以算得上是广州小有名气的商界人士了,船厂的良好运作大大提高了他在广州的商业地位,三个多月内开业两家企业也在广州造成了小小的轰动。开业庆典很热闹,有往来关系的各家商行都派人参加典礼并送了贺仪,还有一些外国船长前来道贺,英国广州领事埃耳姆斯利也带着好奇赶来参加。最令他意外的是,怡和行伍管事也来了,说是奉主人绍荣官人的差遣前来祝贺,并送了来宾中最重的贺仪。伍管事盛赞了陈启亮一番,什么商业新俊呀、经营有术呀,不过话中的意思还很明确,钱是大家赚的,各商行要荣辱与共。陈启亮心里明白,无非是担心他搅乱商行操纵市场的格局,掀起华商之间的价格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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