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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奉调出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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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陈启亮准备在粤北大展拳脚的时候,一直担心和想要努力回避的事情终于发生了。5月30日傍晚,徐士杰让秀珠夫人亲自赶到陈启亮宅中送信,巡抚衙门刚刚接到八百里快报递送的公文,四月初六朝廷发出的廷谕,“广西浔梧两府艇匪猖獗,徐广缙著移师梧州,认真督办。其罗镜残匪,著叶名琛接手剿办。”现在巡抚叶名琛正在府衙召集幕友师爷们连夜紧急商议,并通知广州所有军政大员明天齐集巡抚衙门会商。

按照廷谕要求,叶名琛必须亲赴罗镜征剿凌十八,以官府对黄埔乡团资助钱饷的用意看,此次被调遣出征恐怕在所难免。现在趁广州军队出征消息尚未泄露,一些军需物资必须马上订购,陈启亮当即拟订了一个紧急采购清单,五百套盔甲、配制治疗红伤药粉的原料、洋人的火yao枪弹以及补足缺损的刀枪兵器,派人第二天赶早在广州采购,需要定制的,当场付定金。欧文的“女神”号至今迟迟未到,看来那批洋枪也指望不上了,陈启亮又派人在兵器铺订购了一百副弩箭。

卷烟厂的工艺和主要设备的设计现在已经有了大致框架,陈启亮抓紧时间,一连熬了一天两夜,终于完成了工艺设计和主要机器设备的工作原理草图绘制。上中学时,曾经参观过韶关卷烟厂的生产车间,对现代卷烟生产有点印象,此外简单机械设计对于他这个通晓飞机制造维修的优秀飞行员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不可逾越的难题。新烟厂主要工艺流程包括十三道工序,烟叶切丝、烟丝喂料、计量供料、烟丝松散、除梗除杂、烟丝成束、压缩成形、搭口粘接、卷烟检测、切割输送、横式软盒包、装软条包、装封成箱。现代烟厂的那些磁电设备工艺统统都不可能使用,只能以简单的机械传动和人工控制为主,当然现代卷烟的过滤嘴也不必考虑,当时的人还没有那么强的健康意识和要求。设计的主要机械设备有,可以定量控制烟丝喂料的落料器,可以调整控制烟丝粗细的切丝机,能够由蒸汽机带动或脚踏转动的吹散烟丝的风扇辘,能控制卷烟切割长度的切割机,卷烟纸边涂胶粘接的涂胶机,可以控制粗细的烟丝卷烟纸上卷筒成型的卷烟机、烟丝和烟卷皮带传送机。这些机器中有很多的更确切地讲,属于工具,落料器、涂胶机、卷烟机是手动操作,切丝机、切割机、风扇辘和皮带传送机则是由蒸汽机带动下产生机械力驱动。至于烟丝除梗除杂、包盒装箱、成品检测等工序,则完全由手工和靠肉眼完成。

6月1日上午,昨天熬了大半夜的陈启亮还躺在床上没起来,巡抚衙门派来传话的巡捕就到了宅子,巡抚大人要他立即赶到衙门候见。陈启亮听了心里忽悠一颤,这场劫是逃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巡捕去见叶名琛。

广东巡抚叶名琛现在真是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朝廷那边的各种安排都在他的设计之中。最近罗镜那边传来信息,凌十八匪众死伤惨重,只剩两千多人了,口粮也所余不多,难以长久支撑,这次接手剿办实际上跟摘树上现成的果子差不多。昨天按照诸葛策的谋划,他主动上书朝廷替徐广缙辩白,“徐总督广缙督办罗镜最久,先经两次歼除吴三陈二两股逆匪,长围坐困,凌十八终不能逸出一步,名琛必当竭力接续彻清匪患”,省得朝野上下指责他叶名琛没有同僚情谊。至于徐广缙在罗镜将及一载,糜饷劳师,未能剿灭凌十八,那是人人都看得见的,朝廷自有评断。看见陈启亮一瘸一拐走进来,连忙命人搭椅子看座,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此番罗镜一定不能出任何差池,眼下这个商人正是可用之人。叶名琛看了一眼陈启亮受伤的右腿,前几天新任廉州知府署高廉道沈棣辉,上任前路过省城拜见巡抚,讲过陈启亮在始兴县血战脱险的经过,没看出来这么一个商人竟然武功高强,手下也真是骁悍亡命,居然能在那么多逆匪蓄意伏击下活着逃出来。自己很快就要做总督大帅了,在这兵荒马乱、盗匪横行的时候,手里还真得有几个这样的帮手。自古道将帅须和,笼络人心的工夫一定得下。

“启亮伤势现在如何了,千万要注意将养,天地会叛逆本院正在责成各州城府县严厉缉捕,这伙会匪如此猖獗,抓到后定要枭首凌迟,断不能轻饶”,叶名琛关切地抚慰道。“多谢大人关怀,伤势正在恢复,大人如此待小的,启亮真是感恩涕零,无以为报”,陈启亮见状只好做出异常感激的样子。

“刚刚接到朝廷旨意,责成本院接手剿办罗镜逆匪,那边徐总督还要带一些军队去广西,罗镜兵力不足,打算调你那里的两千乡勇到罗镜助战”。话说到了这地步,也只好应承下来了,“黄埔乡团新勇虽然初练,但国家有事自然责无旁贷,启亮愿亲率乡勇追随大人麾下”。

叶名琛对陈启亮的答复非常满意,又关切地问,“启亮身上有伤,能支撑得住吗?我看让乡勇出征也就足够了。”什么?只让乡勇出征,把两千来人都拱手相让,那不成了养大了孩子喂了狼,“大人,启亮的伤已经快好利索了。国家有难,匹夫尚且有责,启亮虽未实任官职,但绝不能临事畏缩逃避”。

按照叶名琛的部署,广州出动绿营三千人、乡团两千人,将于农历四月二十日,随巡抚出征罗镜,预计五月初一前抵达。

接下来的五天,陈启亮忙得天昏地暗,一连四天住在黄埔,亲自阅兵合操,重点演练两军作战的行列阵势,操训打仗时进攻、防守、攻城、分进穿插等的战术。乡团这两个多月训练已经走入正轨了,形成了一定的战斗力,乡勇们的士气也比较高,陈启亮又额外安排对出征的乡勇在打仗期间发双饷。订购的兵器盔甲、枪弹火yao、红伤药品等也都陆续到位,陈启亮又亲自绘制图纸,安排在船厂的机器上,加工出六辆可以组装起来的铁板防护推车。这种推车,铁板上有螺栓孔,运到战场后可以现场组装,推车正面、侧面和顶部都有铁板防护,中间有射击孔。历史上罗镜之战后期主要是攻城破圩,陈启亮要尽力做好各种武器准备,为的就是不想让这些年轻人无辜地死在圩墙下。这次大部分路程坐船走水路,走西江入罗定河,溯流而上至罗定,再走几十里路就到了罗镜,装备运送起来很方便。

船厂那里金属冷加工设备比较齐全,虽然有些机床一时用不上,但陈启亮打算先通过这些机械培养一批近代化工人。原来刚办船厂时请了懂机械的师傅曾阿水,后来又从乡勇淘汰下来的人中挑选了十几名聪明一些的少年,跟着曾师傅学习使用各种机床,陈启亮有时也指点一些机床工作原理的知识。现在加工推车的铁板,对于船厂的设备和工人简直是太容易了,不过陈启亮设计的卷烟机器设备对他们却是一个重大挑战。这些人都不清楚卷烟如何操作,对画出的机器工作原理草图更是一时摸不清头脑。陈启亮费了很大劲才解释清楚机器是怎么运作的,有哪些特殊的性能要求。虽然大家也提了一些想法,不过其中真正有建设性的建议极少。看来以后要发展工业,开发各种机械设备,人才真是匮乏,一方面需要从国外聘请技师,另一方面也要加快对明礼这批学西学少年的培养。船厂虽然有精通轮机维修的美国人迈克,但这种在当时世界上还没有的设备和工艺方法,对他保密还是很必要的,以后条件成熟了,可以考虑让外国技师介入某些局部设备和工艺的设计改进。眼下尽管不是很满意,但该做的事情还必须干,安排曾师傅他们在陈启亮外出打仗这段时间,琢磨着按图纸制作样机,至于能做成什么样,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正常情况下,这次出去大致在三个月左右,忙着安排完乡团、船厂、肥皂厂、商行、筹备烟厂等各项事宜,每项都指定了专人负责,交代了要注意的紧要关节。陈启亮不在,韶州那边一时还不能大干,只好暂且放一放,等他回来再操办,银号的借款暂时也就先不用急着提,可以少支付一些利息。为煤矿招募工人也先暂停下来,已经招到的一百多人,先打发人领到韶州矿区,按照画好的矿井坑口位置图,开挖井口和巷道。

6月7日上午,巡抚叶名琛和五千兵勇浩浩荡荡在江边登船上路。整个黄埔乡团除留下张元义一个营守卫船厂以及等待接收欧文船上的货物外,其余两千一百人都一同随陈启亮出发。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头一个大阵仗,他们的表现,关系到陈启亮和黄埔乡团未来的前途和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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