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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密议谋变 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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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红日西沉的时分,武水在夕阳余晖下波光粼粼,江面上少了渔人的扁舟,只有贪行的舟船沿江顺流南下。江边的村舍里户户炊烟袅袅,农人早已歇锄归来,鸦鹊在村外树林中高声鸣燥,却是一派平和的田园风光。

韶州城南门外的西河,一处僻静的院落独处江边,在周围村落中显得鹤然独立。院子周围十几株粗壮的老桂树,金黄色的桂花点缀绿叶之间,阵阵轻风拂来,桂花香清弥远。这里便是天地会韶州分舵所在,帮会中人称桂花庄。这里虽与普通小地主的宅院相差无几,但却很宽敞,大院门面向东,中间有一个天井,一口水井露天于此。大厅和天井之间没有任何隔断,天井就在大厅中央,天井周围是巨大的出檐。

内宅中隐匿密室,这里是分舵首脑秘密聚会的所在。室中当中祭祀的是关圣神位,周围是女军神关玉英,及前五祖、后五祖等等神座,神座前设高溪塔及盛果实器具,又有细加刻画的九话塔香炉,更有红灯、官伞、七星刀、龙凤棍棒,以及木杨城之木斗。案前列烛,其下是七星剑及墨盘,以示灭满清明室复兴之意。案上有红灯,意喻明辨真伪;有尺,意喻尺度会员行为;有秤,意喻正义公道;有镜,意喻明鉴一切顺良邪恶;有剪,意喻可剪开蔽空暗云;有桃枝,意喻效法刘关张桃园结义。

密室已是人物云集,一个粗壮的中年大汉居中而坐,两旁边坐着男男女女、高矮胖瘦十来人,韶州府衙的郑扬、郑金兄弟二人竟也在其中。

粗壮大汉环视众人,率先发话,“昨天夜里,刑堂的弟兄们在城里执法,不想被巡街的兵勇撞上,有两名兄弟失手被官府拿了,多亏郑家兄弟在衙门里周旋,才平息了一场祸事。”说话的大汉就是天地会韶州分舵的大瓢把子陈金缸,他是广东三水人,原来以箍桶为业,精熟武艺,为人仗义,后来加入天地会,累功升迁,做了独霸一方的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阿虎可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这么多年为本门立下汗马功劳,这次失手想法保出来就是了,大不了丢了脑袋,也是为本门尽了忠义,怎么能自相残杀,下这样的黑手,怎么向众位兄弟交待?”一脸连鬓虬髯的麦肾愤愤地抗声说道,两眼恶狠狠地盯住郑氏兄弟。昨天夜里是他统领的刑堂作案子,领头大汉阿虎可是他的得力手下。

“老三,郑家兄弟也是为本门在韶州几百号弟兄着想,万一有个闪失,那可不是闹着玩。阿虎家里派人多给付一些银两,就说是被官府击伤死难的,大家听着,对手下的弟兄也必须这么讲。”陈金缸劝慰着,本来早晨听郑家两位表弟已经灭了口,也觉得做得过了,后来听郑金一番解释,却也听得在理。麦肾是韶州分舵行三的桓侯,本舵的斩草、攒剑由其负责,不能不好言抚慰。

“三哥,兄弟这里也是迫不得已出的下策,这次韶州府新来的官可非比寻常,一旦让他的人拷问出咱天地会的实情,定然是一场血雨腥风,还不定得死难多少兄弟。”见有人出来责难,郑金一把拉住就要骂娘的哥哥,挺身朗声应对。郑金身高能有将近五尺,也就是现今一米七左右,长得鹰目钩鼻,长脸高颧,面生横肉,尤其一张大嘴格外惹眼。他也是祖籍广东三水,陈金缸的表弟,因为嘴大得特别,大可容拳,而且有诺必信,江湖上竟得了绰号“大口金”。当年跟着兄长郑扬到韶州,先是在韶州府衙充任捕快,后来办事细心,渐渐升做了班头。沈棣辉在韶州知府任上时,重用的尽是同知任上收罗的江湖好汉,郑氏兄弟只能小心谨慎,虚与委蛇。郑金颇有谋略胆色,身上功夫也在舵里响当当的出类拔萃,平时在舵里为人公道,虽然年轻但很有人缘,深得陈金缸器重,见充任舵内香长,职位竟在哥哥郑扬之上。

“可不是嘛,为了摆平这件事,兄弟不但挨了官府的板子,连衙门里的差使都丢了。”郑扬随声附和,显得满腹委屈。上午陈启亮升堂,责罚昨晚当班的狱卒懈怠失责,不但每人杖笞二十,还都逐出公门,责令在家听候发落。

“妈的,新来的狗官真还挺厉害,阿金,你给大家讲讲狗官的来历,咱们好琢磨出个道儿对付这厮。”陈金缸也大感意外,这位新上任的文官竟然如此严厉,看来以后还真得小心在意。沈棣辉在韶州任上颇有声威,天地会不敢轻易有所举动。年初以来,韶州缺了主事的官佐,衙门里的事务渐渐被郑氏兄弟把持,加上入夏以后,太平军打破邻近广东的重镇郴州,整个广东震动,最近天地会也在谋划找准时机起事,实现反清复明的本门大业。

“韶州新上任的官叫陈启亮,是署理知府,本职官位是韶州的五品同知。”郑金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看来为了摸清新官的底细,他是下足了工夫,这些都是手下捕快衙役们从跟随新官而来的护卫那里断续打听来的。“这个姓陈的原本是个海外的商人,据说在广州开买卖赚了钱,拉起了一支乡团,很是能打仗。后来花钱捐官,戴上了顶子,再后来听说跟着巡抚叶名琛去打凌十八,立了很大战功,才坐到这个位子。”

“妈的,不就是一个花银子弄个官当的奸商,有什么希奇的。如果敢跟咱洪门找茬作对,说不定哪天夜里,刑堂的弟兄就摸到府衙里,取了这赃官的狗头。”麦肾骂骂咧咧地讥讽着郑金,显然他并不把这个新官放在眼里,对陈金缸一味袒护重用郑金,心里早就存着不满。听了麦肾这番抢白,其他首领也都有小题大做的同感。

郑金瞟了一眼面色不善的麦肾,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心里向来瞧不起这个自恃资格老、有把子气力的本门前辈,不就是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就凭这号人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三哥,可别小看了这狗官,洪顺堂的李文茂那么了得的好汉,两次败在这姓陈的手下,凤凰仪班几乎被杀光了,连自己也几乎两次丢了性命。”

“莫非这个狗官就是春天在南雄从李文茂埋伏中杀出来的那个商人?”陈金缸猛然一醒,春天兴始的那场血战在江湖上已经传遍了,区区十来人竟能从几十名武林好手的蓄意埋伏中杀出逃脱,就连自己也自忖难以做到。

“大哥说的正是此人,现在随行而来的有二百多护卫,人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昨天夜里阿虎他们碰到的巡街兵勇就是这伙人,据说连一个照面都没打上,阿虎他们就被撩倒了三个。”郑金后半截话里带刺,又瞟了一眼还不服气的麦肾。

“不就二百多鸟人嘛,咱们集合本门弟兄,再有阿扬阿金兄弟在府衙里接应,趁夜杀进去,灭了这伙鹰爪,然后占了韶州城池,才不枉英雄立世。”麦肾涨红着脸,脖子上青筋暴裸,恶狠狠地争执道。

“三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据说这狗官还有几千人马在路上,一两日内就能到韶州。那可不是只会吸大烟的绿营兵,这支队伍曾经大败广西洪门刘八的几万大军。”接着,郑金转过脸只对陈金缸说话,完全不理麦肾老羞成怒的样子。“大哥,我看清廷居然派一个五品文官带这么多队伍到韶州,很可能是要防备广西的太平军南下,咱们犯不上拿弟兄们的性命同狗官硬拼。”

“有道理,阿金继续说下去。”陈金缸显然已经被郑金说服,连声催郑金讲下去,旁边的众位首领也是不断点头称是。

“姓陈的狗官初来韶州,还是人生地不熟,切不可以让他站稳脚跟,否则又出来一个沈棣辉那样的官,咱们洪门在韶州可就又被压制住了。”郑金不慌不忙地抛眼前急所,然后平静地看着众人,收口不语。真知灼见要待其他人都见识不到时才更值钱,他自忖其他人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主意。

果不其然,其他众首领乱哄哄戗戗了好一阵子,有人说要想法暗杀新官,有人要招兵买马扩大以便对抗,还有人干脆要拉着兄弟们北上投湖南的太平军。

“大家静一静”陈金缸不耐烦地出言喝止,都议论出些什么东西,暗杀新官,万一失手怎么办,人家李文茂死了好多人都没办成,咱凭什么就有把握。招兵买马,那要有粮有钱,而且万一被官府发觉怎么办,洪门向来对新人入会有严格的规矩,就是怕进了奸细被挑了坛子,那是多少年来血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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