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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当日佳期鹊误传(1 / 1)

?“云纤,你说的,似是多么遥远的以前的事了?在那以后,那么多的世事迁易,那么多的人情冷暖,那么多的聚散离合……

那些舞低杨柳楼心月、舞尽桃花扇影风的时光,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那些别后的岁月里,且待我细细告诉你我真正的过去与境遇……”

***

人生最高的顶峰,竟是在十四岁的时候,其后细想来,也不知是大幸还是大悲?

峥嵘虽早露,大器终未成。

晏几道至今清楚的记得那年是庆历四年初夏,天下竟有这般巧的事,开封府与棘寺竟同日奏狱空,这自然是上天的庇佑,自然须得普天同庆,

当今的天子仁宗皇帝是有道明君,又最是爱风雅不过,便集群臣于宫中宴乐,酒至酣处,官家不免与亲近心腹的大臣说起些闲话,可托腹心的大臣忠心那是不必多说的,官家不免问起各位爱卿之子的情形,谁会是大宋未来的栋梁?宋赵皇帝未来的宰相?官家自然会虑及此处,当朝的各个大臣自然尽皆是文采风liu之辈,那么却不知后嗣却是如何?

皇帝垂顾,纵然是达官贵臣,也不免心中暗暗垂顾,谁不知道今日一旦入帝目,还愁他朝不能飞黄腾达?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盼望要趁机替爱子在皇帝面前说几句好话?便即是同殿为臣,众人便不免要谦逊一二,谁家公子最是卓然不群?欧阳修的公子欧阳发,少年早慧,那是不用的说的;参知政事范仲淹的次子范纯仁刚中了进士,才刚刚二十岁,皇帝也是嘉勉有加,好生看重的。说来说去,便不免要提及当朝宰相晏殊的幼子晏几道。

没料到官家虽在深宫,也听过晏几道的之名,一则是晏几道当时神童之名已经传遍京师,入得大内;另一则原因却是因为其父晏殊也是当年被举为神童,为父亲真宗皇帝所赏识,此后果然做了大宋的太平宰相,为天子分担了不知多少忧烦之事,所以重屋及乌,不免对这兀自十四岁的晏几道留了意,此时听群臣提起,天子有心,便命召晏几道进宫赴宴。

十四岁的少年,稚气未脱,风华却露,他本出身宰相府这般的门第,耳濡日染,父亲是本朝第一等的人物,幼秉庭训,面君见圣,竟然是落落大方,举止得体,毫不露怯,别说群臣纷纷暗赞,但是天子也是暗暗称许。

天子是仁厚之君,对亲厚重臣的爱子,自然也是和言悦色,问了些学问,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美少年对答如流,自然是心头爱煞,既有心叫他显弄些本事,又有心要难他一难,看看他本事究竟如何,当下便命晏几道为眼前之景写首曲子出来。

满座侧目,数百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晏几道身上,这般一个丰神如玉的翩翩少年嘴角噙笑,竟是若无其事之状,叫人不禁为他捏一把冷汗,他的父亲可是当今文坛的领袖,鼎鼎大名的晏殊,精通六艺,文章词赋,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服?叫人更不能不存心想要看看虎父是不是究竟无犬子?

殿外水池中,植了红白菡萏数百本,迎风而立,亭亭玉立,风送暗香,沁人心脾。

只见少年的目光缓缓掠过荷花,嘴角随即浮起浅浅的微笑,随即朗声吟道:

碧藕花开水殿凉,万年枝外转红阳。升平歌管随天仗,祥瑞封章满玉床。

金掌露,玉炉香,岁华方共圣恩长。皇州又奏圜扉静,十样宫眉捧寿觞。

这般一章佳词妙曲即出,满座谁人不惊?十四岁的少年呀,可当真不比他名满天下的爹爹当年差呢!

官家大喜大笑,自然是赞不绝口,晏殊微笑,不住口的连连谦逊,但目光中的神气,却显然没有认为这是如何了不起的事,出口成章对于晏几道而言,又算得什么?

几乎整整一月,京中都在谈论着晏家小公子出口成章的才华,神清气秀的神韵,在场的达官贵人,只须是有待嫁之女的,谁不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晏家的公子,门第自然是没有挑剔得了,便是才华也是这样的勿庸至疑,又是这般的如玉的人物!

十四岁的少年,便自此名满汴京。

晏殊素来有温雅如玉的声名,数十年来金马玉堂的生活,更教他气度闲雅从容,深如大海,同僚们的旁敲侧击,他只一概微笑漫应,总是没有确切的答复,因为当时宫中有言传出官家也看中了这文才风liu少年,一心要将之收为东床爱婿,只是最宠爱的大女儿福康公主那是已经指了已故刘太后娘家侄子刘玮的,算来年纪相当的只有二女儿徐国公主,但徐国公主一则未到及笄之龄,再则素来身子羸弱,一时间难以议定婚事,但官家的言语中却会有所流露出来,是以,晏殊还能应承谁家的女儿?

晏几道知道父亲深心中并不愿意结这门亲事,尚公主固然是桩尊贵的事,但也并非天下男子尽皆希冀,毕竟娶了天子家的女儿与众大为不同,这位大宋朝的天之骄女是否温良贤淑、谨守妇道先还不论,只这一个尚字,便会教人心里不甚痛快,别人都唤做娶媳妇,可自家却叫做尚公主,别家的是媳妇嫁来,而这却是公主下降,两个字已经显示了降尊纡贵的味道,凭你多贵的家世,也不能摆脱在这个媳妇面前低人一等的地位,按大宋的惯例,公主下降,夫婿升辈,即与父亲为平辈,公婆见到,还须得行大礼参拜,那如娶个平常人家的女子般得受晨昏定省?是以当年宋初大将李家,便曾因之不愿尚公主,急急行聘成婚,险些惹恼了皇帝,幸好是开国功臣,官家又仁厚,最终没有计较,但阖府上下谁没有饱受一场虚惊?若只这些倒也还罢了,最要命的却是大宋朝,最重视对宗室子与外戚的防范,以免这些人擅权乱政,是以享用虽然富贵,却终身不得受实权,不得掌兵马,尤其是驸马,虽然可以一生富贵,可是却也只能富贵而已,抱负壮志那便全是空想了。以晏府这样的门第,难道还视富贵为希罕物么?可是皇帝若流露出这样的心意,父亲又能如何呢?

晏几道心中倒没有想这么多,一则年轻,自幼锦衣玉食的生活,便不如何通晓世事——他知道父亲以千里驹视自己,因为自己精通六艺,玩思百家,这一点上就先象煞了父亲,过目不忘那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本事,吟诗做词,出口成章,不过是等闲小技,但于这点,却与父亲是说不出的投契,大宋文坛,谁不知道晏宰相的那一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父亲的词作风liu蕴籍、温润秀洁,当世无匹,其雍容气度,更是当朝无人能比,想当年他七岁之龄便以神童之名入荐面圣,当着满朝的千余名新进进士,神气不慑,援笔立成,满座皆惊,真宗皇帝更是深为嘉赏,立赐同进士出身,这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可当真是个了不起的殊荣!

再一的想法便是尚了公主也没有什么不好,一生的荣华富贵,那是丝毫也不必有所忧虑,至于什么功名抱负,他其实从来便没有想过,这般吟弄风月,调笑词章,那便很好,很好!国家的社稷、大宋的锦绣山河,既轮不到自己去操心,自己也必要操这样的心,每日这赏不完的歌舞繁华,赴不尽的词酒盛会,哪怕自己再是玲珑七窍的心思,也须得潜心进益,无暇计于其它了。

当时的自己,自然是想不到那深邈的未来,世事的沧桑变化,又何曾会有一丝的体会领悟?

但恰恰是在这一年,十余年来,一直站在北宋政坛顶峰的晏殊罢相,奉命出知颖州,这是北宋的另一场风云变幻,庆历新政的失败带来的是一大批名臣的贬得贬,逐得逐,曾经鼎力支持庆历新政的晏殊自然也在其列,朝局的倾轧复杂,原非局外人所能想象。

这是晏殊政治生涯的第二次大落,第一次则是因为在明道二年,皇太后刘氏卒,皇帝亲政,于是一桩被掩埋已久的宫闱密闻被重现于青天白日之下:皇帝本是李妃之子,却被寄入刘皇后的名下,刘皇后无子,将这个孩子倒也视为新生骨肉,刘皇后权倾后宫,后来新帝继位,刘皇后成了垂帘掌权的皇太后,于是皇帝的亲生母亲便再无人敢提起了,是以一直到李妃薨逝,皇帝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明道二年,刘太后薨逝,皇帝的身世这才得以明了,儿子几十年来,不知道亲生母亲是谁,没对母亲进过一点孝道,便是放到寻常的人家,也是一个略有孝心的儿子不可能忍受的事,但人死不能复生,儿子不免便要想着如何补偿母妃的家人,再则就是追查当时众人隐瞒之过,参知政事晏殊便是头一人,因为当时李妃逝时的祭文正是晏殊所撰写,当时刘太后正是当权,晏殊那里敢写出李妃诞育皇储的功劳?而这一桩,则自然便成了清算旧帐时,皇帝首先要发泄怨气的罪!

那年的晏几道犹才三岁,自然记事不深,何况没过了几年,父亲便重归了汴京,重掌了大权。可是这一次的被贬,却不知道返京的时日了。

才刚至颖州,便传出了徐国公主薨逝的消息,对于这个只听说过,却从没有见到的女子的逝去,多情的晏家公子除了会感叹一声:人生苦无多,譬如朝露晞,也不会再有更多的惋惜,也自然不会知道,繁华富贵的生活,便是从此时开始离自己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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