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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歌中醉倒谁能恨(1 / 1)

?“公子呀,公子,既然你说了你的童年故事,那么也请你,听听我以前的生活,这些,都是你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罢?你,你是宰相府中骄傲的仙鹤,而我们,我与采莲,你将她形容为风韵出莲池的小莲,我嫡嫡亲的妹妹,也请你听听我们的故事!这么多年的聚散离合,固然是你没有想到的,可更加是我们姐妹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人间的际遇呀!

公子你不是说过么?终易散,且长闲。莫教离恨损朱颜,可是这样荏苒飞逝的光阴,谁还能留住当时的朱颜?你也说过,明朝万一西风动,怎奈朱颜不耐秋?”

※※※

我名唤云纤,是陈府中的舞女,在我记事之前,我与妹妹就已经被卖入陈府,调教歌舞以娱宾客,我们早已经遗忘了原来的名字,遗忘了原来的身份。

有时候歌余舞罢,我与别府的姐妹们说起,她们都说,能来陈府,我与妹妹都算得是幸运的,陈府终究是书香门第,诗礼传家,虽对我们歌儿舞女,也未如何苛刻酷虐,听其余的姐妹说,在许多人家,休说主人打骂是寻常事,活生生打死的例子可当真不少,侑酒承欢之时,稍有不慎,棍棒鞭苔,都不是什么稀罕事,都说伴君如伴虎,而我们,不过是连人都不如的歌使舞女罢了,连乐籍都不入的,只是主人买来养在家里的一条狗,不过说是长了人的模样。

我与妹妹互望,不禁不寒而栗,幸好,幸好,主人不会待我们如此。

姐妹们说起那些可怕的遭遇,神情冷漠,只当是说别人的事一样,我与妹妹坐立难安,呀,当真是幸运的了,别说主人仁厚,便是阖府上下,也没有谁刻意待薄我们的。侑酒承欢,虽然是寻常之事,但是往来的宾客,也俱是彬彬有礼的君子呀!

姐妹们轻叹:“你们遇到了好人家,再则,这般的绮年玉貌总要被人怜惜多些,只当心日后年老色衰那一天!”

我再与妹妹互望,悚然而惊,《琵琶行》是我们都念过的。

陈府是汴京的豪门,所以教习我们歌舞声乐的都是最好的教习,主人往来的都是汴京的才俊,所以常常须得当筵演唱客人新写的词作,主人说,不识字,不知典故,不读书,如何能领会词中绝妙之意?若自己都不能领会得词中绝妙之意,如何能够唱感荡心灵的曲子?

妹妹采莲的筝,我的箫一直是陈府的一绝,所以陈府上百的歌儿舞女中,我们一直都是最受重视的,寻常的客人,甚至见不到我们,寻常的筵席,根本无须我们侑酒相陪。

夫人也是大家的闺秀,对我们俱都宽厚仁慈得很,到了年纪的姐妹,她总是会给她们指配给府里的小厮,那么便算脱了贱籍,虽然配得不过是个小厮,但总算是个归宿,这已经是多少姐妹求之不得的事了!

我与妹妹,是早就认定了这样的归宿,比起姐妹们说起的那些故事,我们已经不能感激我们的幸运了,起码我们不会被当做物件,与主人朋友的名马相换,起码我们不会被当做木偶,被迫侍寝主人的朋友。

陈府宽敞曲折的院落,我们还可以自由的嬉戏欢笑,妹妹可以娇狂的向客人索要那赞美的诗篇,我可以在夜里,任那幽咽的箫声在黑暗里漫延,在夜空中飞翔。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主人是很少与籍籍无名的人交往,更加不与粗鄙浅陋的人的相交。

所以主人是骄傲的,落寞的。

我总是看见他,持着酒杯,倚在栏边,遥望着漫天的夕阳。

夕阳总是将他也渡成金黄色的人,傍晚天空那绚烂的晚霞,象他的眼神一样的变幻莫测。

他总是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微微的笑,可是那样的笑容,总象为着什么邈远的事而发的,所以我总是觉得,我的主人,陈府尊贵的主人呀,是多么的寂寞与忧郁呀,只是无论我如何拼命想象,也想象不出答案可以解释我的疑问。

但他常常也会笑得很开心,那时就象是艳阳驱散了乌云,融化了冰雪,这样的时刻,总是因为一些特别的事发生,象小主人的出世,小姐的出嫁,但更多的是因为他喜欢的朋友的来访,那时,常来拜谒陈府,又能令主人这样欢喜的朋友只有一个,沈府那风liu不羁的公子。

我们都不知道主人为什么会那样喜欢这个总是受恶作剧的青年公子,他常常都会说一些令我们涨红脸的话,他总是会乐不可支的提起他家的两个舞女,他总是喜欢拿她们与我与妹妹相比较,所以,我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

他对其它人都很好,却总是会象赌气一样的对主人说:“小云的萧声,不如我家小蘋的琵琶,萧声哀怨,怎如琵琶登得大雅之堂,弹奏之时,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萧声呀,只不过是那女子无助时的呜咽罢了!”

主人总是微笑,他便又要说了:“小莲的舞自然是跳得好的,可是好象比不上我家的小鸿,这倒不是才艺的原因,那是因为我家的小鸿,总是温柔沉静,不象你家的小莲,总是锋芒毕露,常常会咄咄逼人,君龙,是你宠坏了她!”

主人总是不会争辩的,于是他又要说了:“我所见的歌儿舞女之中,还是要数小蘋最最美貌,活脱脱就是个绝色美人的模样,是她如今年纪还小了些,再长几年,呀!”他仰起头,似乎是在想象那样一副绝妙的图案。

主人还是不会争辩,但这里若是小莲在旁边,多半要不服气的说:“沈公子,一个还没有长大的黄毛丫头,多半会女大十八变的!”

他自然不会以为意,然后就哈哈大笑,对主人道:“改日,改日,君龙,改日叫这四个姑娘彼此相见相识,自然就能分出高低,呀,那时你家的小莲就不会这样的娇狂了,须知我家小蘋的那份娇痴,才是最最动人的哩!对了,莲姑娘,忘了同你说一句,我家的小蘋正好与你同龄,她若十八变了,你也多半不能幸免!”

此后的许多的日子,他突然不再登门了,主人有时候会打发人去沈府送些东西,下人回话说,这些日子,沈府中来了贵客,公子日日陪在身侧,那位公子,听说是前宰相晏家的七公子。

主人的神情似乎是有些落寞,便是在这里,晏府七公子的声名突然如春日中绽放的桃花,只须时节一至,便竟是处处盛放可见,处处馨香可闻,阖府上下,都在传说着这位晏府的公子,传说他十四岁时写的那首词,那样的场合,那样的年纪……,啧啧,都说晏宰相此次返京,只怕当今官家又要大用了,毕竟是两朝的重臣了……晏府的公子离京这几年,听说是越发的意气风发,谈吐不凡了,他的词作慢慢流入府中,有时来了客人,不经意间,姐妹唱的就是他的词:

晓日当帘,睡痕犹占香腮。轻盈笑倚鸾台。

晕残红,匀宿翠,满镜花开。

娇蝉鬓畔,插一枝、淡蕊疏梅。

每到春深,多愁饶恨,妆成懒下香阶。

意中人,从别后,萦后情怀。

良辰好景,相思字、唤不归来。

活脱脱的写的不就是我们的处境么?字字句句,摄人心魂!

主人持杯,听着,微笑着,似乎也在咀嚼那词中的含义,投向我们的目光便多了几分的怜惜,只为了这,我们便要感激那晏府的公子。

又过了一些日子,听说沈府中有夜宴,而主人也被沈家的公子廉邀请去了,他不是主宾,主宾还是那位晏府的公子,主人没有说起那是一场什么样的宴会,其实他也无须提起,因为自他回来之后,他的嘴边便常常将晏七公子挂在了嘴边——他的卓然、他的多才、他的倜傥、他的豪气、他的慷慨、他的风度……

慢慢的,我们都知道了,晏七公子的人品,晏七公子的才华,甚至是晏七公子的容貌长相,高矮胖瘦,都渐渐的传入了我们的耳中。

主人常常流连于沈府,彻底不归,浮沉酒杯,只为一夕之欢娱,我常常看见夫人房中的烛光总是很晚很晚之后才会熄灭,有时候她也会轻轻的笑骂:“一个男子,如何勾走了我家夫君的魂魄?相见恨晚,这便是男人平生的知已么?难道是因为沈府那两个妖媚的丫头?哼,哪里会比得上我们家的采莲与云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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