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坚冷而潮湿的墙壁。
陆长风倚在墙壁上休息,他怀中搂着一个女子。
“嘤宁”一声那女子醒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陆长风有气无力地道。
“啪!”陆长风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怀中那个温暖的身躯也不见了。
“你不要乱跑,乱跑只有死。”陆长风告诫道。
“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把我掳到这里来?你这个坏蛋!”那女子回转身来朝陆长风又踢又打。
陆长风抻手捉住她的脚,一拉,那女子复又倒在了陆长风的怀中。
“商宝宝,咱们已进入你家的秘道之中。”
“秘道?佛像下的秘道?啊!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为什么要死?你要死为什么要我陪你死?不,我不想死,我要出去。”商宝宝又离开陆长风怀中,她摸着墙壁往前走,无尽的黑暗,造成的恐惧和绝望,使她的腿渐渐发软。
陆长风没有拦她,他知道她走不了多远就会回来。
除了黑暗和坚冷的墙壁之外,什么也没有。商宝宝终于瘫软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她毕竟是个女人。
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跟她说过这秘道。父亲说,这是人世间通往地狱的秘道,进去了就会变成鬼,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等她稍稍懂事,就见到父亲将犯了门规的属下送到这里来,这个属下从此便从商家堡消失了。
如今自己也到了这秘道里,和一个自己憎恨的男人在一起,他们将在这里死去,临死之前还要忍受这无尽的黑暗和恐惧。
她怎能不哭。
一只手按在了她那颤抖的肩上,一只温暖的男子的手,她知道这是谁,这里除了他还会有谁?”
“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没想到这秘道如此幽深,复杂,我已经抱着你走了有大半天了,结果又转了回来,我搞不清自己的方位了,因为这里到处都是一样,平整的墙,平整的地,没有任何标记可以识别。”陆长风坐在商宝宝身边,无力地道:“你打我吧,不过别太用力,省下力气来,咱们还要走。”
商宝宝没有打,反而靠近了些,问道:“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我无路可去,只好躲到这里。”
“撒谎!你完全可以拿我去和爹爹换人,根本就没有必要跑。”
“不错,我找这个秘道已经很久了,上次我来商家堡就是为了找这秘道,因为这秘道里藏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
陆长风没有讲,只静静地望着黑暗。
商宝宝见他不说,也没有相逼,又问道:“既然你是要找这秘道,可又为什么当众摸——羞辱我?”
“那只是为了遮人耳目,让人觉得这只不过是荒唐公子做荒唐事,从而不深究我的来意。”陆长风娓娓道来,突然他觉得脖子间有一丝凉意,他知道那是刀锋。
商宝宝恨道:“陆长风,我要杀了你。”
陆长风无言,心中暗暗后悔刚才怎么没摸摸她身上,看看是否有刀。
商宝宝又道:“你只顾遮人耳目,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还怎么见人,今天你又当众说那番话``````”
陆长风冷笑道:“你让我想你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人家看你一眼,你就把人家的眼睛挖出来。”
商宝宝怒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陆长风道:“我偏要管,天下人管天下事。”
商宝宝道:“你管管现在,现在你弄得我身败名裂,没脸见人,你怎么不管了?”
陆长风道:“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我想你可能不在乎那些胡言乱语的。”
“我在乎!”商宝宝说道,听声音好像是在哭,
一片静寞,只听见商宝宝的啜泣声。
陆长风怀着歉意握着商宝宝的手,笑道:“现在你我风雨同舟,相依为命,说不定还要同赴黄泉,你就这样待我啊?快把刀收起来。”
商宝宝没有照着去做,她止住哭泣,说道:“陆长风,你是第一个碰过我身体的男人,也是最后一个。”
陆长风问道:“什么意思?”
商宝宝道:“你要么娶我,要么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
陆长风笑道:“婚姻大事,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就这样私定终身,我想你那挨千刀的父亲和那没鼻子的叔父就不会答应。”
商宝宝道:“我不管,我只要你答应。”
际长风只笑不答,渐渐地他笑不出来了,那匕首的尖锋已慢慢地侵到肉里面去,,一丝滚烫的血从脖子处流了下来。
商宝宝逼问道:“你答应不答应?”
陆长风答道:“你觉得我陆长风像是个怕死的人吗?”
商宝宝一字一字地恨道:“你不怕,我也不怕。”
突然陆长风的脖子处的刀锋消失了,他心中大呼不好,伸手便去捉商宝宝的手。
黑暗中,陆长风只捉住了刀锋。
商宝宝猛地一抽,陆长风的手掌被深深地划出一道伤口,鲜血飞溅。
商宝宝忙松开手,惊问道:“你为什么不松手?“
陆长风痛得说不出话来,一只胳膊已动弹不得,只觉得血从手掌心中不停地往外流,顺着指尖,淌到地上。
商宝宝撕下自己的衣服替陆长风包扎伤口。边包边问道:“你本来可以松手的,你为什么不让我死?“说罢又哭了起来。
陆长风心想:“都说这丫头刁蛮凶悍,却原来也这么好哭。”他拍拍商宝宝的肩道:“我说过我们要同赴黄泉,我怎舍得让你先走。”
商宝宝哭道:“先走,后走有什么区别?”
“有,大有区别,你走了,留下我一个在这黑洞里,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多寂寞啊。再说我还不想死,师父托付给我的事我还没做完呢,我是师父一手带大的,就这样去见他老人家,一定又要挨他的骂了,师父骂起人来可凶了,我可不想听他骂我。”
陆长风说着说着就倚在墙上睡着了,他为了赶路,已经有几天没合眼了,再加上失血过多,难免有些困乏。
等陆长风醒来时,商宝宝已不知去向。他感到很懊丧,心想:“她还是走了,她真的这么恨我吗?我真的这么招人恨吗?也许我真是做的不对。”
突然,远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陆长风心想:“她还没有走远。”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有个女子做伴,便能减轻不少这黑暗造成的恐惧和压力。
脚步声渐渐近了,是两个人的脚步声,陆长风心中一惊,右手紧扣住几枚钢针,俯下身子,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片红晕的光。“江公子,这边走。”是商无殃的声音。
陆长风心想:“糟糕,他们追来了。”
只听见那个江公子不耐烦地问道:“还要走多久?”
“快了,这秘道共分七层,每一层的路都是一样,只是一层比一层大,我们只去‘生门’如果他们没去‘生门’就不可能走到下一层,然后我们再在第一层找,定能找到他们。”
“生门在什么地方?”
“在这边,往右拐,不远处就是,地上辅了细沙,只要细沙上没有脚印,我们就回来。”
陆长风见他们走进左边的那个岔道,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生门?什么叫生门?”陆长风自问道,这时他心中突然想起商家堡大门的石阶,和厅中的灯,以及台两侧排着的人,:“为何每处都取九这个数?生门?九?”陆长风突然站起来,道:“九宫八风!”
陆长风凝神思索:“昔日师父教我奇门遁甲之术:遁;隐性也,甲;仪也。六甲六仪互为演之而为遁甲,造式三重法,象三才,上层象天,布九星,中层象人,开入门,下层象地,布八卦,以镇八方。八卦阵图,反复八门,按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依照九宫之位分布,中宫为五;东南为巽,合数为九,乃是杜门;正南为离,合数为四,乃是景门……西北为艮,合数为八,就是生门,我此时位在西北,从此处往右走是正北,合数为一,乃是休门;再往右走,是东北,合数为六,乃是开门,就是我进来之处,第二层所入之处必是开门,再从生门入第三层。”
陆长风掐着手指,盘算着八卦方位,渐渐已理出头绪,心中不免喜悦,道:“师父,你在天之灵保佑徒儿过此一劫,我给你叩头了。”说罢朝西北方连磕了三个响头。
“你的手是不是很痛?”一个娇柔的声音,商宝宝的声音。
“你没走?”陆长风喜出望外。
“我走到哪里去,到哪里都是死,与其一个人死,还不如和你死在一起。”
“死不了,我们死不了啦!”陆长风一把抱住商宝宝喜道,高兴得象个孩子。
商宝宝任由他抱着,她听到这消息心中并不高兴,她知道在这地道之中,这个男子还只属于她,一到外面,他就会象风儿一样从她身边消失。
“你知道吗?刚才,我已推算出我们所处的方位,此处乃是西北,来,你跟我来,我带你到下一层,去看看那个大秘密。”陆长风说罢拉着商宝宝就要走。
商宝宝没有动。
“你难道还要让我抱着你走?”陆长风笑道:“只可惜我现在左手吃痛,不过我还可以背你。”
“你的手还痛吗?”
“不痛了。只是手指活动不自如,好在是左手,没有大碍。”
“那你刚才为何以头抢地,我还当你是吃痛不过了呢。”
“不是,那是我在谢我的师父,是他教给我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才让我躲过此劫,你说我该不该给他老人家磕三个头。”
“该。”商宝宝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知道我刚才去哪里了吗?”
“我还当你抛下我不管,自己走了呢。”
“我怎会。”商宝宝心中狂喜,脸儿一阵红热,幸好是在黑暗之中,不用捂面遮羞。
“那你去哪儿啦?”陆长风问道。
“我想失血过多,定会口渴,我就想找些水给你喝,正好刚才路过的地方有滴水之声,我就摸了过去。”
“在哪里?我正口渴得紧,你快带我去。”
“不用去了,我隔着石壁听到山泉流淌的声音,而水却被石壁挡住了,取不来。”
“那就不喝了,也许下面会有。”
“不,我想了一个办法,用外衣浸上水带了来,你张开嘴,我将衣服拧干,水就会流入你的口中。”
“你真聪明。”陆长风顺从地张开了口。
“哗啦。”一注清冽的甘泉流进了陆长风的嘴里。
世事真是变幻莫测,此二人刚才还是仇敌,现而今却也能相濡以沫,情同手足。
陆长风带着商宝宝在黑暗之中一路摸了下来,边走边盘算着方位,数字及各个卦名,这样一来,便走得很慢,而且一层比一层慢,直到最后一层,陆长风叹了口气,道:“终于到底了。”
商宝宝问道:“你说这里有个大秘密,怎么没有啊?”
“莫着急,你要仔细小心,这里比上面六层要凶险得多,你跟着我寸步不能离。”陆长风说罢拉住商宝宝的手向前移。
行到不远处,突听前面“哗哗”作响。
商宝宝吓得一把抱住陆长风,颤声问道:“什么?”
“不用怕,那只不过是泉水的声音。”
“怎么这么响啊?”
“不奇怪,我们已到了山脚下,也许这里是山泉汇流之处。”
“噢。”
陆长风握紧商宝宝的手向“生门”走去。
“生门”之处根本就没有门,只有坚硬潮湿的墙壁。
陆长风又在努力思索,他觉得秘道尽头该有些内容,否则修这秘道又有何用?
“你在想什么?”商宝宝问道。
“我在想为什么没有门?”
“光想又有什么用,去找啊,也许能找到门。”商宝宝松开陆长风的手去找那扇门。
陆长风兀自站在那里苦思冥想。
“喂,你快来看,这里有块砖。”商宝宝惊喜地声音。
陆长风心想:“女孩儿家,大惊小怪的,有块砖有什么稀奇,在这秘道里我就碰到过好几块。”
“喂,你过来啊!这砖我搬不动。”
“啊!”陆长风惊呼了一声,奔了过去。
“在哪里?”
“这里。”
“哪里?我看不见,你身上有火摺子吗?”
“有,可是用什么点呢?”
“用衣服,来,用我的衣服。”说罢“呲啦”一声,陆长风将衣服的前襟撕了下来。
衣服被点燃了,两人常时间处于黑暗之中,蓦地见着光,心中不由得惊喜。
商宝宝呆呆地望着火光中的陆长风。
“还愣着干什么?帮我举着火。”陆长风道。
“噢。”商宝宝应了一声,便拎起了燃着的衣襟的一角。
“你准备好,我来扭这砖,万一有什么暗器射出来,你注意向后退闪。”
商宝宝点点头,道:“你扭这砖,手不痛吗?”
“现在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你小心了!”陆长风双手一较力,砖被扭开。
没有暗器射出。
陆长风和商宝宝只觉脚下一空,双双疾落了下去。
借着微弱的火光,陆长风瞥见一条黑黝黝的物体垂在身侧,他在空中将身体展开,一个“平沙落雁”双足就勾住了那条垂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