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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时刻(1 / 2)

?用一种居高临下、鄙夷万物的目光,青木骏次郎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打量着这繁华如万花筒般千变万化的外滩大道。

这鳞次栉比的高楼巨厦、这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嘿嘿,等着,等着瞧吧,不用多少时间了,就要让这些趾高气扬的西洋鬼子、愚昧无知的支那蠢猪见识到帝国军队的赫赫军威,让你们一个个都明白,大上海究竟是谁家天下?

青木骏次郎是日本人中少有的高个子,他身材挺拔、面容俊秀,带着一副考究的金丝眼镜,穿着笔挺的西装,显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他没穿从儿时起就梦寐以求的军装,也没佩带向来爱不释手的战刀,所以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模样斯文仿佛书生的年轻人,真实身份竟是日本帝国的一名少佐军官。

汽笛声鸣,青木不由得转过身,眼望不远处的黄浦江面上,一艘*影渐渐远去,江水滔滔,片刻不歇,他不由得攥紧了双拳。

人生短暂,时间就如这江水一般,匆匆而逝,一去再不复返。要抓紧啊,青木,趁着年轻的大好时光,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为帝国、为天皇建立不朽的功业,让自己青史留名,成为全日本尊崇的英雄。一定行的,青木,你一定行,努力啊。

“喂,看见了么,那是个日本娘么,就是她了,他妈的,怕什么,上。”

一句轻微的话语传到了正在不住地给自己鼓劲的青木耳朵里。青木精通中文,一听之下,不由惊觉。

“呼,呼”两声响动,两条身影从青木侧旁掠过,双双抢向前方。

未等青木回过神来,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名女子的惊叫声,那两人已飞速向旁奔逃。

那是一高一矮两个壮汉,强烈的日光下,青木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那个手里已多了一只精致小皮包的高个子满脸得意洋洋的笑容。

怒火,从青木胸膛间猛地窜起,直冲顶门。

这两个该死的支那猪,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我的同胞!

没有任何的思考和片刻的犹豫,也没顾得上看一眼被劫的女子,当即一声怒喝,青木飞身便追。

身为一个日本人,更何况是一名堂堂的帝国军官,当自己的同胞在异国他乡遭受磨难,青木必须挺身而出。

这是他的责任,义不容辞。

那两人见有人追赶,足下加紧,闪过繁闹大街,没命般窜入一条僻静无人的弄堂。

青木紧追不舍,越来越近,猛地发力,一个箭步,已追上了落在后面的那个矮个子,一手扳上了他的肩膀。

寒光突现,一柄闪亮的刀子已刺向青木。

“混蛋。”

青木暗骂,左手扬起,已锁住矮个子握刀的手腕,右手同时揪牢他的领口,身体急转,一股强悍的劲力顿将他猛摔出去。

矮个子飞出数米远,一头栽倒,挣扎着却爬不起来,刀子也不知抛到了什么地方。

那高个子已停步转身,拔刀在手,正想上前助战,忽见同伴在一招间已惨败倒地,不由得脸色大变,浑身发起抖来。

青木得势不让,身向前冲,一脚飞踹。

高个子痛哼一声,仰面跌翻。

“支那猪。”

锃亮的皮鞋重重踏住了他的面颊,青木轻蔑地低声笑骂:“算你不走运,敢抢我们日本人的东西,真是瞎了眼睛。”

青木拎着那只皮包,向弄堂外走去。阳光普照下,他心情很是欢畅,脚步轻快,口中哼起了军歌。

几乎是在一刹那间,青木的双足似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歌声倏地止住,连表情也在那一刻凝结定格。

林立的高楼不见了,滚滚的车流不见了,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大上海仿佛不存在了。

连跃马冲阵、斩将破关这个每每在梦中都难以忘却的豪情壮志也在那一刻淡化了,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如鲜花绽放的姣好面庞出现在前,青木只觉得一阵阵的晕眩,竟似不知置身何处?良久良久,终于轻轻的一声叹息,双眸中已情不自禁的湿润了。

忘不了暮春时节,在姹紫嫣红的樱花下,共一柄美丽的纸伞漫步细语。蓝天白云下,只有翩飞的蝴蝶和无忧无虑的欢快笑声。

忘不了天寒地冻的隆冬季节,在无人的乡间小路结伴同行。大雪纷飞、漫天皆白,却谁也不觉得寒冷,互相关爱的暖意洋溢着彼此的身心。

更忘不了的是在如秋水般澄澄月色下,四手相握、泪眼相对的离别。纵有万语千言,却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那毅然决然的一挥手、那义无反顾的一转脸,是今生无论如何也铭记不变的痛彻心肺。

“千代,真的……真的是你么?”

青木哽咽着,再次握住了那双纤细秀丽的小手,紧紧地握住。在那一瞬间,他暗自发誓:今生,再也不会放开这双手了。

“青木君,真想不到,我们……我们……。”

“千代,我们终于又相见了。”

青木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开始只是无声地笑,到后来仰面向天,郎声大笑。

若是有他的军中同僚在场,定会惊愕万分。在他们的印象中,青木是个不会笑的怪物。难得有那么几次,也仅仅是裂一裂嘴,略具笑意而已。若见他如此这般旁若无人地放声大笑,只怕会当他突发疯病,需要紧急救护了。

“青木君,自从你离开家乡参军入伍后,我就一直在祈祷,希望有一天能和你重逢。这么多日日夜夜过去了,我始终相信,命运一定会眷顾我们的,终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

凝望着那双蕴满了盈盈泪光的明亮眼眸,青木不再发笑,他低低地说道。

“我,青木骏次郎和三泽千代,再也不分离了。”

声音低沉而深情,这是说给他们俩听的,更象是说给命运听的。

“千代,快跟我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又怎么会到了上海?”

青木急切地问道。他简直高兴得手舞足蹈,满腹的言语争先恐后地想冲奔出来,多年来一向的不苟言笑、威严冷酷的外表荡然无存。

“这些年来……。”

千代微微叹了一声,秀丽的脸庞不由得隐现起一丝苦意。

“千代。”青木敏锐地察觉到了,握紧了她的手,轻声说道:“是我不好,你一定受苦了。”

“都过去了,青木君。”千代重又含笑,热烈地忘着他,“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过新的生活了。”

“是,是的。千代,把烦恼和难过都忘掉吧,让我们重新开始。”

青木喃喃自语,拥着如小鸟依人般的千代,一种无比幸福的感觉充溢了全身。

他曾无数次地穿行于大上海的大街小巷,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对这个东方最繁华的国际都会有着强烈的憎恶感,有时竟不可思议地发展到了想将这个城市玉石俱焚、从地图上一举抹去的地步。

而在此时此刻,破天荒一般,青木竟第一次感到了上海的可爱与可亲。

“怎么到的上海啊,来了多久?”

“都快三个月了,我舅舅在上海。青木君,我竟不知道你也在上海,你……还是军人么?”

“当然,军人就是当今的武士,这是我毕生的事业,怎会放弃?”青木说到这个,激动得双目光芒四射。

“我知道。青木君,你真了不起。”

“千代,我一定会是个最优秀的军人,你相信么?”

“是,我当然相信。”

“我也是今年才奉命来上海。唉,咱们同在一地竟彼此不知,若是错过,那可是终身遗憾。我现在真是感激那两个支那匪徒,他们抢你,抢得太好了,哈哈。”

“讨厌啦。”

“你舅舅在上海,是做什么的啊?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就听你说过,你有个舅舅独自去上海谋生。怎么样?他还好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么?”

千代“哼”地一声,满脸都是调皮的笑意。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青木笑问。

“我舅舅在上海,可是有名的大商人。青木君,你好瞧不起人哟。”

“哪里,哪里?”青木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脸也微微发红。

“今晚就去我舅舅那里好不好?青木君,他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你可是日本国的守护神啊。”

“你……你舅舅做大生意么?”忽然间,一股不祥的预感在青木心中涌起,他颤声轻问:“他叫……他叫……什么名字?”

“井越义贞。”千代笑吟吟地说道,“你不会没听说吧,那可真是孤陋寡闻了呀,嘻嘻。”

“嗯。”青木沉沉地痛哼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刹那间,他的脸色一片惨白,真仿佛突然地一脚踏空,坠入了无底的黑暗深渊。

“良机不可失。”

青木狠狠一拳,砸在平摊于桌上的大幅地图,“通”地一声震响。

“诸君,如今支那形势,与当年明末时期何其相似:国疲民弱,自相残杀,已如夕阳西坠,行将灭亡。支那的万里江山、支那的广博资源,我一想起来就激动不已,这是上天恩赐给我们日本帝国的啊。当年,满清以辽东一隅之地,区区八旗之兵,势不可挡地入关征服,统治支那三百年。如今帝国如旭日东升,光芒万丈,比之昔日满清,不知强大多少倍。诸君,正是我等奋发鹰扬、建立功勋之既啊。此时不干,更待何时?”

青木身着戎装,战刀在腰,一扫平日里的温和模样,高谈阔论、滔滔不绝,说到激动处,双拳不住地挥舞,满脸通红,宛如醉酒。

这是日本军部的一间办公室,以青木为首的一众的少壮派军官正在此指点江山、畅论时事。他们年轻气盛、目空一切、狂热好战,渴望用最激烈的战争手段来实现毕生的抱负。

外面春guang灿烂、风和日丽。房内却是杀气凛冽、战意浓烈。

青木骏次郎在日本军界被誉为“明日之星”,是公认的军事天才。其名气之盛,直追日本第一流的谋略家石原莞尔。

此时,他指点着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侃侃而谈:“诸君请看,满州日益巩固,已是帝国可靠的前进基地,在华北,我驻屯军直接威胁北平和天津,取此两地不费吹灰之力。当今之计,应以精锐的关东军为主力,迅速动员后备力量,组成一支强大的部队,分成三路,以雷霆万钧之势,猛攻支那本土。

左路由山西进攻陕西,占领西安后兵分两路。一路西进,夺取兰州,将支那封闭起来,阻断俄国极为可能的对支援助。另一路南下进攻四川,既得陇复望蜀,一举断绝支那退却的后路。右路由山东进攻江苏,会同在青岛登陆的友军,在攻克济南后占领华东要地徐州。而中路主力兵团沿平汉线全力南下,经郑州直捣支那的中心地区、号称九省通衢的武汉。

与此同时,我们必须另外组成一支强力兵团在上海登陆。然后分出一路北上攻击支那首都南京,主力则不顾一切地勇猛西进,首先攻克南昌,再沿湘赣线夺取长沙,然后挥师北上,与南下的友军会师武汉。至此,支那全国已被我搅得天翻地覆,他们的防御体系必定全盘崩溃,再也不复存在。那些懦弱自私,只会成天吹牛说大话的支那人除了投降,再无第二条路可走。等我们征服了支那,拥有那么庞大的人口和资源,完全有能力北击俄国,南下新、马、泰、缅、越、菲律宾、爪哇。诸君,想象一下吧,一个幅员万里、空前强盛的大帝国就将在东方诞生了。“

青木越说越投入,到后来已完全沉醉于其间,渐渐地仿佛已置身于炮火连天的战场,一队队、一列列的帝国士兵们行进在万水千山间,刺刀闪光、战马奔腾、号角争响,军歌嘹亮,铺天盖地的旭日旗迎风飘扬。

一种征服的快感洋溢着全身,他不禁喃喃自语:噢,在这场大战中,最耀眼的一颗明星应该是我,青木骏次郎。

一阵激动不已的纷纷议论,每个人的心间都燃起火花,瞬时汇聚成汹涌升腾的火海。

“青木君,”有军官说道:“你的策略是两路出击,这样岂不是分散力量,犯了兵家大忌。依我看,理当以关东军为主,组成一支大军,从华北地区出征,由北向南,一鼓作气,征服支那。”

“是啊,小林君言之有理,我们不能分兵出击。从支那历史看,蒙古灭宋、满清灭明,都是由北向南打。我们已拥有满州,何不效仿清兵故事,再来一次有北向南的征服。”另一军官也插话说道,随后又笑了起来,“支那人反正习以为常了。他们做了满人三百年的奴才,不是做得很坦然、很舒服么?现在再做一次我日本的奴才,也没什么不好啊。至少不用他们留辫子,省得再来个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众军官都哈哈大笑起来。

青木很快地一裂嘴,算是笑了笑,然后作手势让同僚门禁声,继续说道:“小林君,野田君,你们要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蒙古和满清都没有海军,只能由陆地进攻。而如今,帝国海军天下无敌,支那的海军早在四十多年前就被我们彻底歼灭了。现在支那的万里海疆任我帝国海军随意往来,我们可以在任何地点登陆。这么巨大的优势若不加以充分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我的两路出击的策略,就是利用海军优势,快速运兵,选择支那要害之地,猛插一刀,保证以最短的时间征服支那。”

顿了一顿,青木又道:“诸君,当今世界不象从前。那时候蒙古、满清打个几十年都没人去管。如今呢,俄国,美英哪个不是虎视眈眈?若看见我国占领偌大支那,一个个都会两眼血红。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宝贵的,我们必须要在三到六个月内完成对支那的占领。否则夜长梦多、迟则生变,难保不会引起列强的干涉,那可是前功尽弃、追悔莫及。”

众军官默默点头,均认为青木所言甚是。

“海军和我们陆军是两路人,他们的目标是占领南洋,不会替我们出力的。”有人提出异议。

“事分轻重缓急,”又一人说道:“当务之急是先确保征服支那,然后我们才有足够的力量去进攻美英的南洋。这种主次关系怎能颠倒?海军理应以大局为重。”

“只要天皇陛下发令,海军能不听么?”又一人说道。

“只怕还要给他们点甜头,他们才能尽心替我们陆军效力呢?”

“支那从北到南,青岛、广州、海南,那么多港口全给海军使用,还嫌不够么?”

“哈,海军要是还嫌不够,支那的女人可多了,让他们先挑好了,这样总该满意了吧。”

哄堂大笑,众军官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比起支那女人来,我更喜欢杀支那的男人。诸君,我要用这把刀,砍掉一百个支那人的脑袋。”一名军官作势一提腰间战刀,高声大叫。

“桥本君,我和你比赛,你砍一百个,我就砍一百二十个。”有人不甘示弱。

“我砍一百五十个。”

“我砍两百个。”

“我砍三百。”

“我砍……。”

“我……。”

争先恐后,一个比一个喊得响,只惟恐自己落于人后。

“我们大和民族是天照大神的后代,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却世世代代蜗居于这区区海岛上。而那些支那猪,只会说大话和自相残杀,是最没用的劣等民族,却zhan有那么广大的地域,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开战吧,快开战吧,我一天也等不下去了,我们大和民族要做大陆的主人。”

一名军官嘶声大喊,“唰”地抽出战刀。

“开战!开战!!开战!!!”

吼声如雷,一柄柄战刀腾空而起,耀出一片刀光。

唯一挺立不动,没有拔刀叫嚷的就是青木骏次郎。

他冷静地看着那一张张兴奋得几乎扭曲的面孔,良久良久,待喊声渐渐低落时,这才冷冷地又开口说话。

“诸君,只要开战,我敢保证,无敌的帝国军队可以轻而易举地粉碎支那军的反抗。可是……,”他停顿一下,目光缓缓扫视了一周,接着说:“政府,我们那个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的无能政府,是不会痛快的批准我们开战的。”

犹如一滴水溅落在滚热的油锅,顿时爆响。

“青木君,我们联合起来,一致要求开战。否则……哼哼,不惜自家性命,去刺杀那些愚昧的官僚。”

“大岛君说得对,我们绝不能让那些患得患失的官僚束缚住了。为了大和民族的利益,我们必须采取非常手段。若是等待犹豫,岂不是白白断送的大好机会。”

“不错,一日之差或许就是千年之恨。诸君,我愿意担此重任,舍命行事。”

“石川君,我愿与你同往。为了帝国利益去死,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

“我去。”

“算上我一个。”

“不,我们不应该再制造流血政变了。”青木断然否决,“那样会使日本人人自危、元气大伤的。”

“那,青木君,依你之见?”

“老办法,挑衅支那人,激起他们反抗。只要擦枪走火,我们就有理由放手大干,政府也只能默认既成事实。”

“这恐怕很难办啊,青木君。”

“难办?为什么?”

“支那人全是胆小鬼,支那军队更是只会逃命。当年满州都给我们抢走了,支那东北军自称天下第一劲旅,结果呢?逃命的本事倒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天下第一。自己的国土都叫人占了,在这个世界上换了任何一个国家都会断然开战,也只有支那人缩了脖子,连声都不敢出,天底下哪有这种废物?可还别说,还真叫你没借口再去攻击他们,哈哈,我实在是服了这些支那猪。”

大笑声中,众军官连连摇头,人人脸上都是无以复加的轻蔑之情。

青木也笑了,摆着手说道。

“支那人就那副死相,咱们要不断地挑动他,倘若哪一天他实在受不了,胆敢反抗,我们就有借口了。”

“要是他的忍耐功夫惊人呢?青木君,如你所说,时间宝贵呀,我们不能久拖。”

“只有一个办法,”青木断然说道:“用我们日本人的血,唤醒我们的国民,促使政府下令开战。”

“青木君,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啊。”

“刺杀井越义贞。”青木咬着牙,冷冷说道,透过薄薄的镜片,目光凌厉如刀锋。

“井越义贞?”所有人都感不解,因为谁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青木笑了,笑容神秘而恐怖。

“他不是军人,是个商人,在上海做生意的日本大商人。”

“这……?青木君,为什么要杀他?”

“诸君,我调查过了,井越义贞是上海最有名的日本商人,拥有十几家纱厂和商行,资产千万,名声显赫。若是他被刺杀,我们就可宣称是支那反日分子所为,这势必引发举国狂怒,全体国民一定会强烈要求政府出兵支那,保卫侨民、膺征暴支,那岂不是大功告成。”

“太好了,青木君,你真行,不愧是智多星。”

“诸君,华北驻屯军的牟田口廉也联队长也在北平不断地挑战支那二十九军,他早就想痛快地大干一场呢。我估计不久华北将有大事发生。下个月我就去上海,负责井越义贞一事,我希望支那的南北两地同时燃起战火。”

说到这里,青木的语气沉痛起来。

“可惜的是井越君,他是无辜的,我……对不起他,我有罪啊。”

“青木君,你不必自责,你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帝国利益。井越君他也是我大和民族的一员,理当为国牺牲,这也是一种荣誉啊。我们这些人,也随时会在支那的土地上流尽最后一滴血。我想井越君他会理解的,反而要感激你,是你成全了他的忠义之名。”

一个又矮又壮的军官激动地安慰青木。

“竹下君,谢谢,谢谢你。”

青木哽咽着说道,随即一昂头,高声呼喝。

“帝国兴亡,在此一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诸君,悲壮的萨摩琵琶曲已经奏响,让我们为天皇陛下英勇捐躯吧。”

寒光凛射,青木已拔刀。

“雷-振-邦。”

声音自外突然响起,一字一顿,低沉有力。

似一根铁棒,当头猝击,屋中那名身材魁伟的大汉当即呆住了,满脸都是惊骇之色。

“你出来。”声音依旧很低,但带着一股不容违拗的威严之势。

片刻,那被叫做雷振邦的大汉如梦初醒一般,双手一推,格楞一声,两扇糊着旧报纸、残破不堪的窗户顿时敞开,他一缩身,疾窜而出。

月光暗淡,风很大,一阵又一阵地奔涌着。四周寂静无声,远处虫鸣唧唧。

前方一人,双手抱胸,头微微仰起,镇定自若地站着,夜风把他的衣袖、衣角吹得泼喇喇地作响“你是什么人?”

那雷振邦直冲两步,逼近前去,低声喝问。

这时他已看清来者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浓眉大眼、目光炯炯。

“你现在改名叫雷忠,在上海的青红帮中,人家都叫你雷老四,可是我知道……。”

那人迎上一步,双眸精光闪亮,凝视着雷振邦,停顿片刻,缓缓说道:“你叫雷、振、邦,前东北军特务营营长,东三省赫赫有名的雷震子。”

“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雷振邦怒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其势悍厉异常。

“真是可惜了,堂堂的少校营长,如今竟蜗居于如此简陋的场所,充当起黑帮的打手,堕落,实在是堕落。”

那人连连摇头。

“你……你……?”

雷振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夜风呼啸中,只听他越来越猛的喘息声。

“王八羔子。”雷振邦终于一拳抡出,狠狠击向那人面门。

轻轻一闪,那人已毫不在意的闪了过去。

“够厉害的拳头,怎么见了日本人就发软了?”

“我宰了你。”

雷振邦眼都红了,一哈腰,已将绑在腿上的匕首拔出,月光下寒气森染。

“哼哼,要是当初和日本人也这么拼命,何至于一夜之间,将大好河山拱手相送?”

雷振邦又是惭愧又是恼怒,蓦地里一声嘶吼,匕首炫亮,朝胸口猛刺去。

疾闪,轻灵如风。

弹踢,快捷如电。

雷振邦还没看清来路,手腕一痛,匕首已脱手飞出。

一招之间已落败,这是前所未有之事,雷振邦不由惊骇莫名,楞在了当场。

那人并不趁胜进击,反而后退了一步,摇摇头,叹了一声。

又是一声吼,雷振邦凌空腾起,双足连环飞踢,如斧如棒,劲风凛响,势若轰雷。

“好!”

那人也是一声喝,侧身迎上,眼明手快,五指如钢钩,倐地扣住了雷振邦的足踝。

未曾发力。

那人已是必胜之势,手指却一扣即松,飞身纵向一旁。

雷振邦双足一落地,忽地一个趔跙,左腿一软,险险栽倒,顿感足踝处火辣辣地疼痛。

到了此时,雷振邦彻底服了,无可奈何地承认:当年曾纵横关东大地,数十万大军人人敬服的雷震子,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你……你究竟是谁?”雷振邦又问,早已没了先前那股激烈的怒意,接着又忍不住地加了一句:“你的功夫很高啊。”

“好说。”那人笑笑,“我叫谢飞。”

“谢飞?谢飞?”

雷振邦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可以到你屋里说话么?雷兄,刚才我只想证明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当年那个雷震子?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好说,好说,请吧。”

雷振邦作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又苦笑一声:“你老弟比我强得太多了,试个什么劲啊?当年那个雷震子早死了,我现在不过是个混饭吃的混蛋,唉……。”

灯光昏暗,一屋残破。

“你干什么的啊?来这就为了试我的身手、显你的本事?”

雷振邦一只脚踏在破旧的椅子上,掏出一包干瘪瘪的纸烟,取了一支,打火点着,自顾自地吸了起来。

在满满散开的烟雾中,谢飞平静地说道:“不要再和蜈蚣混下去了,更不要去杀井越义贞。”

“你……你什么都知道。”

“蜈蚣说的好听,什么杀小日本,为国人出气。其实这家伙早做了日本人的走狗,杀井越更是一个险恶的阴谋。”

“阴谋?杀井越有什么不对?井越这王八蛋开了那么多工厂,天天在榨中国工人的油。上月他逼工人加了几天几夜的班,工人们不干了,这混蛋竟下令开枪,害死两条人命,这种狗日的不杀,没天理了。”

“井越该死,但不时现在。”

“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哪路神仙?他娘的,我姓雷的武功是不如你,可也不愿意象傻子一样让人蒙在鼓里。”

“我是国军中校,现任国防部情报处参谋。”谢飞点了点头说道,又从胸前口袋中取出一张证件,平放在桌上。

“哦?”雷振邦急忙抓过,看看证件,再看看谢飞,呆住了。

谢飞淡淡一笑。

“我奉上峰命令,前来上海,阻止你们行刺井越义贞。雷振邦,我听说过你,知道你也算条汉子。当年在少帅府和关东军第一高手藤野俊吉比武,将那藤野一拳击翻,大煞小日本气焰。我是冲着这一点,今夜才特意来找你。听我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雷振邦又哦了一声。

“雷兄,你也是堂堂男儿,好好振作起来,总有一天咱们要和小日本真刀真枪地干他一场。”

“那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宰了井越?那家伙是喝中国人的血长肥的,跟那帮杀人放火的日本兵没什么两样?”

“我说过,现在不时时候。这一切都是日本人暗中策划的,他们就是想以井越被中国人所杀为借口,发起侵华战争。”

“打就打,怕他小日本个球?我他娘的早想跟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了。”

“呯!”谢飞一拍桌子。

雷振邦吓了一跳。

“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是不明白?”谢飞声色俱厉、怒不可遏,“要打?九一八的是你们干什么去了?东北军三十万,飞机大炮、战车机枪样样齐全,脚踏故土家园、背靠父老乡亲,面对三万日本兵,一败涂地、争相逃命。真是有本事啊,一晚上让出沈阳,三个月送了东三省。我翻遍古今中外战史,从没见过这么一支无能更无耻的脓包军队。”

“我……我……。”雷振邦不由得垂下了脑袋,逃命军队的一员,有什么好说的。

“中国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么一支军队呢?真是连条看门狗都不如。”

雷振邦头更低了。

谢飞的怒气渐渐减弱些,拍了拍雷振邦的肩,喟叹一声。

“知道么,东北之失,在国际上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哪个国家,哪支军队会这般任人欺辱,连手都不敢还一下?还寻求国际同情呢,谁会去同情一个没种的窝囊废?”

“那个晚上,那个晚上……。唉,不瞒你说,当时我真想和小日本拼命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哪有别人杀到家里来就转身开溜的?可是上头传令不许抵抗,外面全是四散奔逃的人群,场面那个乱啊。我也不知怎么了,也随着大伙逃命去了。事后想起来,我惭愧啊。我好歹也是条堂堂汉子,平日里吆五喝六,从没把谁放在眼里,可事到临头,就成了孬种,我还不如一头碰死呢。”

“知耻能后勇。”谢飞点点头,又问:“怎么来了上海?”

“逃过山海关,队伍全散了。我当时也已心灰意冷,再不想吃粮当兵。正好我手下一个弟兄有亲戚在上海,我俩脱了军装,一同去了。咱什么都不会,连大字都识不了几个,只能在黑道里混了。唉,这些年就是打打杀杀地混日子,真他娘的没劲,我早不想干了。”

“好,”谢飞道:“那就听我的,离开上海。”

“行,明天一早,我就拔腿走人。兄弟,我是个粗人,以前在东北,只服大帅和少帅。唉,大帅叫日本人炸死了,少帅叫日本人打跑了,姓雷的心也凉了,也就胡里胡涂地这么混着。兄弟,虽说咱们是初次见面,可我一见你,也不知道啥原因,总之一句话,服气。”

谢飞又点头,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对井越动手,在哪?”

“后天早上,就在井越的公馆门口,在他上班出门的时候动手。”

“多谢你。你要是想着和小日本再干一场,可以去南京找我。我把这里的事处理完了,即刻回南京。”

“好,咱们南京见。不过,咱们为什么现在不能和小日本干,还要去救井越那个王八蛋?”

谢飞也叹了一口气,思忖了好一会,才说道:“国土沦丧,是军人的奇耻大辱。我也是军人,我恨不得现在就和小日本去拼命。可你知道,我国在上海没有驻军权,在苏州、昆山也没有。而日本人在上海却能驻兵六千。若是战争现在突然爆发,日军可以迅速出击,而我军却不及增援,你明白了么?”

“明白了。他娘的,中国的地方,不能驻中国兵,小日本倒可以,这什么狗屁啊?”

走过那一段荒僻的小路,前面渐渐热闹起来。

一盏又一盏的灯光,照亮了来来往往的行人那一张张漠不关心的喜洋洋的面孔。

谢飞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脑海中又浮现出他的顶头上司的声音。

“谢飞啊,我知道你恨日本人,你恨我也恨啊。可是我们都是军人是不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是不是?咱们国力太弱了,这仗没办法打啊,所以我们还得忍。你一定要保护好井越,不给日本人以出兵的借口。在必要的时候要不惜以你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保证井越的人身安全。不要多说了,这是命令,你必须执行,”

满腔的怒愤,几欲破胸飞出。

“忍忍忍,忍到时候是头啊?手都给砍了下来,血都快流干了,还要忍?还要他妈的‘大局为重、从长计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家已经铁了心要打你,你就做缩头乌龟也躲不了啊,干脆做亡国奴算了,真他妈的可恼啊。”

“呯!”

路边一只木桶被谢飞狠狠一脚,顿时四分五裂、片片飞散。

“佐藤,佐藤。”

井越义贞急切地叫了起来。

他四十来岁,个子瘦小,满脸都是倦意,双眼同红,显然是一也没睡好。

佐藤,他的司机兼保镖,已应声而到、垂手候命。

“把汽车发动起来,咱们马上去北四川路,帝国海军陆战队司令部。”

“不去工厂?”佐藤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不去工厂,去海军陆战队。”

“社长,为什么啊?”佐藤很奇怪。

“事关重大,你以后会明白的,快去发动汽车吧。”

“是。”佐藤知道自己的社长说一不二,立即一鞠躬,转身离去。

“舅舅。”

千代取来井越的外衣,给他披上,关切地问道:“什么事这么急啊?今天上午不是要和美国太昌商行的麦克斯先生谈生意么,千万别耽误啊。”

“千代,”井越叹了口气,神情庄严地说道:“生意事小,关系到帝国的安危和荣誉才是重中之重。”

“舅舅,什么事啊?”千代有些担心地问道。

“王贵堂,千代你记得他么?”

“记得啊,就是常来咱们家的那个支那买办么,一见面就笑嘻嘻的,人挺好的。”

“是,最近他奉我之命,前往苏南地区,调查在上海投资办厂的那些士绅的家庭背景。昨天深夜,他给我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噢,舅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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