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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再越葱岭(1 / 1)

?葱岭——雄踞瞻部洲之巅而享有“万山之祖”称誉的帕米尔高原。

南瞻部洲以葱岭为中心,向四周延续出喜玛拉雅山、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天山、兴都库什山等多条巨大的山脉。它雪峰群立,南接大雪山(兴都库什山),北至热海千泉(伊塞克湖),西至活国(昆都士),东至乌铩国(今阿克陶附近),东西南北各数千里,古时因多野山葱或山崖葱翠而名“葱岭”。

玄奘大师和他的运经队伍从活国山口进入葱岭,东行一千多里至达摩悉铁帝国(今阿富汗境内)。

达摩悉铁帝国在两山间窄长的峡谷地带,临近缚刍河。东西长一千六百多里,南北宽四五里,最狭窄处则不到一里。这里常年寒风凛冽,常发生山体移动,山崩地陷等现象。在此峡谷的东端,是达摩悉铁帝国的都城昏驮多城,这里只种植着少许麦豆类植物,没有树木和花果,这里的居民多数眼睛碧绿,形貌粗陋,和其他地方的完全不同。

经队从昏驮多城攀越大岭,往南过商弥国(今马斯图吉)东北攀山越谷,经危履险,行七百多里,就到了葱岭的中心地带——波谜罗川。

波谜罗川东西长一千多里,南北宽一百多里,狭隘之处不足十里,此地常年寒风凄劲,四季飞雪而无春夏之分。

玄奘的经队和众商侣沿着缚刍河东行,当他们在磔石中行进到波谜罗川的中部时,前面的景象却让他们惊喜得狂叫了起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方圆八百里的大龙池——阿那婆答多池(今帕米尔高原中部之卡拉库尔湖)。

大龙池又名“无热池”或“无热恼池”,居瞻部洲中心,有八地菩萨以愿力化为阿耨达龙王住于此池,从池的东面银牛口流出殑伽河(恒河),向东南入南海(孟加拉湾、印度洋);池南面金象口流出信度河,向西南流入西海(阿拉伯海);池西面琉璃马口流出缚刍河,向西北流入咸海和里海;池北面颇胝师子口流出徙多河,向东北塔里木潜流地下,出积石山为黄河之源。

龙池碧绿澄清,湖平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湖边绿草如茵,栖息着无数飞禽水鸟,有鸳鸯、鸿雁、灰鴐、天鹅、鳵鸟等,它们悠闲地在蓝天翱翔,或在湖面戏水,或在岸边草泽间和沙堆上筑巢;湖内则潜居着鲛、螭、鱼、龙、鼋、鼍、龟、鳖等水族类生物。

众商侣、役夫欢呼着奔向大湖,痛快地喝着清凛甘美的湖水。当他们要为大象、马匹御下货物,让它们也到湖边汲水吃草时,那头驮经的大青象却跪倒在地,双目流泪不止,对着奘师发出悲呜。玄奘立即与几个役夫一起为青象御下经箧,大象重新站起来,又对着奘师跪下,礼奘师双足。如是三次之后,大象以象鼻抚摸经箧,然后望向东方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玄奘泪流满面,抚摸着巨象,为它合上了双眼。

法师掬龙池甘露,洒在大象身上,然后诵经超度这头立下汗马功劳的大青象。这头生活在亚热带森林中的大象,终于不能适应沿途的高原苦寒气候而死在运经的途中,随象驭夫更是匍伏在大象身上嚎啕大哭,众徒侣目睹这感人场面,也无不凄然泪下。

玄奘大师和众徒侣一起,用碎石为大青象垒起一座小山似的象冢。诵经超度之后,玄奘为众人宣讲了生命无常,缘起无我的正理。商侣之中,有人立即抛弃了自己的货物,施赠驼马以运送经藏。

玄奘等人在龙池附近休整数天之后,从波谜罗川的东南部登雪山,行五百余里经明铁盖山口至朅盘陀国。

朅盘陀国方圆二千多里,都城建在大石岭上(今新疆塔什库尔干境内,“公主堡”古迹所在地),背靠徙多河(塔什库尔干河)。这里的居民性格犷暴,彪悍骁勇,不习礼仪。但也有淳朴知信,敬崇佛法的人,国中有伽蓝十余所,修习小乘说一切有部的僧徒五百多人。

玄奘一行人马,当晚投宿到都城的一座大伽蓝中。据这里的僧人介绍,这座伽蓝,是朅盘陀国的先王改宫殿为伽蓝,施赠给童受尊者鸠摩罗什大师的。

玄奘到达朅盘陀国的第二天早上,朅盘陀王知道有汉僧到印度取经,路过他的国土时,便立即将取经队伍迎入王宫中热情款待。

国王很自豪地向玄奘介绍,他的先祖母是汉地的公主,而先祖父则是太阳神。所以,他的王族名为“支那提婆瞿呾罗”,意为“汉日天王之种族”。奘师观其形貌如同汉人,头戴汉地方冠,身衣胡人服饰。

相传这里原是葱岭中一片荒无人烟的冰川野地。很久之前,波斯国王从汉地迎娶一名公主归国,途经此地时遇上战乱。当时,迎亲的队伍进退两难,于是将汉公主安置于大石岭的孤峰上,迎亲的卫队则在峰下昼夜巡查,严密警戒。经过三个月后,战事才告平息,但当他们准备启程回波斯时,却发现公主有了身孕。迎婚大使知道事态严重,便立即召集众将士追查真凶。讯问之下,众皆哗然,都说与自己无关。这时,汉公主的随身婢女对大使道:“你们不要相互猜疑了,这是公主与天神相会而成的好事。这些日子里,每天中午都有一个英武的天神,从太阳中乘马而来,与我们的公主相会。”大使听后道:“天啊!若然是这样,我们就更难洗刷罪名了,这样回去一定被问斩,若然留在这里,国王也会派兵讨伐我们,这如何是好呢?”其中一人道:“这件事非同寻常,谁也不想替罪受死,不如就在这里待以时日,且看如何。”于是就在石峰上建筑宫殿,在宫殿处筑起城池,拥立公主为王,建立了朅盘陀国。没多久,公主如期诞下一男婴。这个天神之子容貌妍丽,能飞行虚空,控驭风云。神子长大后亲政称王,威德震誉四方,邻域异国莫不对其称臣,这就是汉日天族的祖先。

玄奘的经队和商侣在朅盘陀国的都城停留了二十多天后,经大石崖向东北翻山越岭,行二百多里至葱岭的东冈(公格尔山)。从此东下葱岭,登危岭穿洞谷,涉溪径越险阻。他们在风雪中继续前行八百多里,才走出葱岭,到达朅盘陀国的属国乌铩国。

乌铩国方圆一千多里,都城(今阿克陶附近)十多里,南临徙多河(喀什噶尔河)。这里地土肥沃,庄稼茂盛,出产白玉和黳玉、青玉等杂玉,是自葱岭以东的第一片绿洲。在城西二百多里处有一座大山,山上云雾缭绕,悬崖峥嵘,呈将崩未坠之势。在看似危危欲坠的山巅上,却屹立着一座佛塔。

据当地人说:数百年前这座山崖突然崩去一半,有一个猎人经过,发现当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罗汉瞑目而坐。罗汉形容枯槁,须发下垂被肩蒙面,以金刚跏趺坐在岩石内,具足十分威仪。于是猎人报告给国王,国王亲自前来瞻礼朝拜,其他僧尼道俗人士也不召而来,在罗汉入定之处焚香散花,作礼供养。国王问:“有谁知道此是何人?”有比丘回答道:“看他须发垂长而身穿袈裟,一定是个入灭尽定的阿罗汉。”国王问:“怎样才能使他出定呢?”比丘道:“大凡入灭尽定者,须要有揵槌声或日光照射才能出定,若无警醒则寂然不动,由于定力持身,所以能肉身不坏,但断食之身日久,出定后容易毁坏,要用酥乳灌注,使他的肌肤滋润,然后敲槌警醒定心,才能使他安全出定。”国王于是吩咐以酥乳遍润罗汉躯体,比丘敲击引罄警悟罗汉出定。罗汉渐渐恢复了呼吸,豁然打开炯炯有神的双眼,威严地扫视人群:“尔等何人?形貌如此卑劣!”比丘道:“我是比丘啊!”罗汉:“我师迦叶波如来,今何所在?”比丘回道:“迦叶佛已入大涅槃很久了。”罗汉听后闭目怅然,若有所思,然后又问:“释迦如来成无上等正觉未?”比丘答道:“释迦佛也涅槃久矣。”罗汉听后,低头沉思良久,然后深深一叹,接着双手拨开面前的垂发,举身升腾虚空,现大神变在空中化火焚身,遗骸坠地,国王和大众收罗汉骨,建起窣堵波,就是悬崖上的那座佛塔。

玄奘礼拜了迦叶佛时代的罗汉佛塔后,带领经队向北行五百里,到了佉沙国(喀什地区),准备前往高昌,以赴麹文泰之约。

就在经队准备动身前往高昌的时候,遇到了一群由阿耆尼逃难出来的难民。玄奘从难民口中得知,高昌国已被大唐所灭,王麹文泰也已经死了,而现在,大唐军队正在攻打阿耆尼。

听到这个消息后,玄奘决定走另外一条路,绕道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南缘回国。

经队从佉沙国转向东南行五百多里,渡徙多河翻越大沙岭至斫句迦国,再从斫句迦国向东翻岭越谷,行八百余里沙渍,便到达瞿萨旦那国——于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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