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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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的脾气越来越坏。

本来琴默的婚姻状况,学校的同事都知晓。好的呢,对琴默是发自内心的同情;差的呢,在背后嚼舌根,幸灾乐祸。琴默早已是不在乎。

只是,秋阳有时很晚回来,还撒酒疯,在家里大喊大叫,整个院子都听得见。时间长了,大家就颇有微词。刚开始,琴默在院子里觉得抬不起头;后来,渐渐地也就麻木了。

秋阳酒醒后,又觉对不起琴默,第二天就默不作声,看着琴默的脸色。晚上又耐不住,溜出去喝酒。

日子就这样过着,反反复复。

于伴默,秋阳好的时候,怜爱得不得了。常常趴在地上,让她当马骑;闹起来,却也让孩子恐惧不安。

那次,深更半夜,母女俩已睡着。秋阳回来醉醺醺地拉起琴默,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说什么,琴默冷冷地看着他。这样的目光激怒了秋阳,他大声嚷嚷起来。

伴默醒来,凑到琴默身边想护着她。此时的秋阳哪知轻重,猛地拽起伴默,狠狠地甩在一边。伴默的头重重地撞在一直闲置在家的保险柜的尖角上,顿时,血顺着太阳穴留下来。琴默咆哮着冲过去,抱着她,冲出家门。此时的伴默撕心裂肺地哭着,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秋阳猛地醒过来了,流着眼泪跟在琴默后面跑。

医院里。好在伴默是外伤。怕感染,打着消炎的吊瓶。

琴默抱着伴默。秋阳坐在旁边的长凳上。垂着头,坐立不安。时不时朝琴默这边张望着。

此时的琴默看到,自己心里有一条深渊。悬着一株向日葵,热烈地绽放着,慢慢地不停地往渊底坠落。琴默拼命想拉住它,却怎么也无法触及,最后只有任凭它消失得无影无踪。多年以来,这株向日葵,一直长在琴默的心里。那条深渊是后来琴默在无数个难熬的黑夜一铲又一铲地掘出来的。

曾经年少的琴默那么迷恋家乡田野里种的那一袭向日葵,那样明媚的黄色,燃烧着自己,却温暖了迷恋它的人。

她总想自己是其中的一株。

琴默那样地燃烧着自己,爱着秋阳。他不是没有感受到。

秋阳只是在琴默面前已无自尊。他现在能给琴默什么。不仅不能给,他就是一个负担。他吵,只是想让琴默记得他。他最害怕琴默无视他的存在。

秋阳感受到温暖。但他无法用同样温暖的方式来回应琴默。

他多么想爱,但他现在该拿什么去爱?他还有资格爱吗?

回到家,琴默把睡着的女儿放在床上。

她筋疲力竭。倒头便睡。明天还得上班。赚钱养家。

秋阳在沙发上坐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

秋阳在整理行装。

“琴默,我该走了。你得有一条生路。”

“秋阳,离开了我,你能怎么活?”

“琴默,我若不离开,你怎么活?”

“秋阳,这是我自己的事。这是我的命。”

秋阳痴痴地看着琴默。

有天晚上,觉得心里憋闷。琴默在操场上散会步。

那时,月光如水。周围静悄悄的。正应了琴默的心思。

好久没有这样一个人空下来,与自己单独相处。

哪知对面月光下多了一个人影。认出是学校的语文老师学文。两人走到一处。

“转转。”

“嗯。你也转转。”

“嗯。”

相视一笑。擦肩而过。

操场上两个人影相背,相对而行。再也无话。

学文的老婆是吃得苦的女人。儿子在读大学。老婆本有工作,后来下岗。为了给儿子多积攒些钱,并没有如院子里其他家属一样,靠打麻将混日子。在北方一个远房亲戚的公司打工。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不在家。

老婆是农村老家的女人。平时除开衣食住行,两人并无多少言语。

学文是学校公认的美男。但为人低调,从无八卦绯闻。

两人平时并无交集,除了公众场合偶有的调调侃侃。

以后的琴默,都会来操场转转。困在家里,觉得窒息,门窗犹在,只是总觉没有一个出口。空旷的操场能让琴默自由地深呼吸。暂做喘息。

两人仍是相背相向而行,只是交集时,脚步放慢,默契中思想的流动。刹那的交流。

琴默的生活得到一丝的慰籍。

学校开始有了风言风语。说是两人都是寂寞难耐,在操场约会;还有人尽其无限肮脏的想象,说着更难听的话。

秋阳本是闲人一个。现在晚上也不出去,守着琴默。寸步不离。

只有在上班时,两人偶然碰到,也只是无奈地低头而过。

两人并无意出轨。只是孤独寂寞中的同病相怜而已。

生活仍在继续。再疯狂的流言也会过去。

生活表面上仍是井井有条。

伴默是个高高瘦瘦的女孩。皮肤微黑。短发。腿长。大大的眼睛流露出孩童般的稚气。从小读不进书,后来只是上了一个一般的高中。不合群,在班上有一个玩得来的女孩。经常是同进同出。似乎无意与别人交集。

这孩子的思想总是游离于环境之外。身上似乎无突出之处。她也并无意突出。没有安全感,极易动怒。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但是并不安静。那个世界是如此的不正常,不和谐,充满了恐惧,忧虑和绝望。

童年时的她只是觉得父母间的关系与其他玩伴的爸爸妈妈不一样,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自然流露的亲昵,也没有像其他家庭那样,爸爸妈妈同时牵着孩子的手要么玩耍,要么散步。只是通常是琴默牵着伴默游走着。

秋阳对伴默的亲昵,伴默已是不记得了。记得的只是醉酒,大着嗓门嚷嚷,游手好闲的秋阳。即便秋阳清醒时偶有怜爱地想抱抱伴默,她只是不安地躲开。秋阳的存在于她来说只是多余,甚至是威胁。长大懂事后,伴默终于知道,他的家就是不正常。也知道了她不会从父母那得到正常的爱。他们之间没有争吵,对于伴默来说,就是好日子。所以,伴默经常生活在惶恐不安中,不知道父母何时又会起争执,甚至父亲何时会拿她出气。长大后的伴默只觉得父亲既可怜又可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当父亲找她的碴时,她竟也用母亲同样冷漠麻木的目光注视着他,直到他不敢再抬眼看她。以后的秋阳再怎么跟琴默闹,也不会拿伴默出气了。他害怕伴默的眼神。这样,秋阳与伴默之间已无交流,只是在一个空间生活而已。

伴默只能亲近琴默。而通常的琴默要么是上班回家后的疲惫不堪,要么是与秋阳争执后的麻木惨淡,想爱伴默却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伴默经常是虽与父母呆在一个空间,却倍感家庭的空旷,冷清。自己犹如生活在一块孤岛上。

于是伴默想给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伴默从初中起,就在谈恋爱。能够在一起说说话;不用回家的时间,能呆在一起,不觉孤单。仅此而已。琴默不是不知,也曾打过骂过,伴默只是一句话,你们能给我什么。琴默已无底气。曾经找过雨柔,拜托她跟伴默谈。雨柔也尽力着。伴默从小敬着雨柔,当时也算是听进了。只是,这样的一个家确实不能抚慰伴默孤苦伶仃的心。所以,伴默只能不断的重蹈覆辙。秋阳更是无暇顾及伴默的人生。所以伴默放任地成长着。

高中时,伴默开始固定地与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他放荡不羁,还与一些社会青年混在一起。

琴默心里乱了。初中时只是瞎玩玩。可此时的伴默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万一没有分寸,出了那样的事该如何是好?

万般无奈,琴默只有向雨柔求助。

那天下午放学后,雨柔等在伴默的学校门口。伴默与一个卷卷毛,打扮张扬的男孩走出校门。

雨柔向伴默招着手。伴默略有些吃惊,神情有些尴尬地跟那男生说着什么。那男孩朝雨柔这边瞟了一两眼,无趣地走开了。

伴默小心翼翼地走到雨柔跟前。

“姨,你该不是来训我的吧?”

从小,琴默便让伴默喊雨柔‘姨’。

“姨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想你了。走,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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