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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吴江之聚(1 / 1)

?杨溯和陶菲儿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到他们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天气有些闷热,像是要下雨。廖平几人不在舱内,船家已经做好了早饭,那妇人过来喊他俩出去吃饭。两人来到舱外,大家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他们了。他们赶紧喝水漱漱口,就坐下来吃饭。

吃过早饭,船家解缆开船,继续向南行驶。到了中午,果然下起了雷暴雨。又行了两日,将近黄昏,船从水城门进了吴江城里。船家就近找了一处码头,将船停稳,廖平和史仲彬付了船钱,谢过船家夫妇,大家就下了船。船家把船调过头,原路返回。

史仲彬走在前面,一路走街串巷,轻车熟路一般,似乎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沿途小桥水巷,往来船只,水乡风光自不同于别处。

廖平道:“师弟,快到家了吧?想必师傅还在我们的后面。”

史仲彬道:“过了前面的一座拱桥,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了。我想师傅应该比我们晚个一天、两天的。”

正说着,远远地一个人直奔过来,走到近前,史仲彬认得这人正是家里的佣人陈二。陈二道:“老爷,您可回来了。前日,吴江县丞带着差人到家里,问老爷回来没有,他说找老爷公干,说如果老爷回来了,务必派人报告衙门一声。他还安排了两个差人整日里守在门口,到了晚上,再另换两个人接替。我这两日一早就出来,看看能否迎着老爷,提前给您说一声。不知是吉是凶,老爷,您看您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史仲彬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都来到家门口了,焉有不回去的道理?”又转向廖平道:“师兄,先在此稍候,我回家一趟,如果一个时辰内我没回来,请速速离开,想办法通知师傅另往别处。”说完,又道了声“保重”,就和陈二一起走了。

史仲彬和陈二来到家门口,果然见两个差人斜倚在门口聊天,见了史仲彬,忙问道:“是不是史大人回来了?”

史仲彬道:“正是。”说着,便进到府中。

那两个差人赶紧让其中的一个回衙门禀报,另一个依旧站在原处。史仲彬到了家中,见了母亲、妻子,还有两岁的儿子,一家人又惊又喜,说了一些家里的事情。然后,史仲彬打算出门去见廖平。走到门口,那差人道:“史大人要去哪里?县丞大人马上就到。”

史仲彬道:“我出去一下,去去就回。”

差人道:“请史大人原谅,实在是县丞老爷吩咐过小人,说是见了史大人,务必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史仲彬怒道:“罢了,罢了,我不出去了。”只得返回府中。

过不多时,县丞大人骑着马赶来,先前的那个差人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跑着。(注:明朝初年,朝廷规定在京四品及以下的官员、在外的官员只能骑马,不能坐轿。)

县丞进到府中,见了史仲彬,道:“本官多有得罪,请君海涵。近日,朝廷行文至各府、州、县,将弃官而去的建文诸臣,尽皆削去官职,不得复仕。有诰敕者尽皆追缴。史君为建文翰林侍读,当有诰命,请缴给本官。”

诰命就是皇帝任命、封赠官员的专用文书,史仲彬听罢,只好捧出诰命缴了。

县丞又道:“当今皇帝即位,拨乱反正,诛杀奸臣逆子,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君虽为建文旧臣,亦当审时度势,好自为之。”

史仲彬不语,县丞转身离去。

史仲彬走到门口,见那两个差人仍在那里,只得回去,心中忿忿不已。

却说廖平等人在原地等了不下一个时辰,见史仲彬没来,便知有了麻烦。此时,天已经黑了,只好带着三个孩子往回走。一路问去,在城内寻到一家客栈,要了一个房间,内有两张床位,就此住下。客栈内也卖饭菜,于是几人就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回房休息。杨溯和陶菲儿依旧睡在一张床上,不过是各睡一头。

廖平又出去向店家要了脸盆、汗巾、热水,先让几个孩子洗洗脸、洗洗脚,然后自己也洗了洗,收拾好,就插好门,吹熄灯睡觉。

朱文奎问:“廖伯伯,不是说好上史叔叔家的吗?怎么不去了?史叔叔还来吗?”

廖平道:“史叔叔家里有点儿事,不能来了。快点儿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杨溯和陶菲儿都不说话,心里感觉史叔叔没来有些奇怪,可是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加之累了一天,不知不觉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廖平就把几个孩子喊醒了,吃了点儿东西,告诉店家给留着房间,就出了门。时间尚早,街上人很少。廖平思考着建文帝可能来的方向,就出了西城门,到从太湖而来的必经之路等候。那里既有旱路可走,也有水路通过。等了一整天,到了天黑,不见人来,就回了客栈。再一日,仍旧去那路上去等。又等了一天,快到黄昏时,终于见几个熟悉的身影走来。却是牛景先一行六人。

大家相见,俱兴奋不已。牛景先说,他们在路上遇见了师傅,师傅见路上官兵来来往往,情势紧张,就决定不来吴江,而奔浙江,说三月后会于襄阳廖平家,让他们几个前来会面。廖平也说了史仲彬可能有了麻烦,又说路上救了两个落水的孩子,然后领着大家到那家客栈住下,来日启程奔浙江。

众人住了一夜,天一亮就起来,吃了饭,廖平结清了房钱,大家就上路了。廖平、朱文奎、杨溯、陶菲儿一一和牛景先等人别过,依旧先行,牛景先等人在后面。

很快地,廖平几人出了吴江城,远远地,后面几人也看不见了。从此浪迹天涯,何时才能再相逢?史仲彬是否安然无恙?建文帝还好吧?廖平浮想联翩,带着这三个孩子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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