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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浦江郑义门(1 / 1)

?浙江金华府浦江县郑宅镇,北宋初年郑淮三兄弟迁居到此。从郑淮的孙子郑绮开始,倡导以孝义治家,实行同居共食,至明初已累世九代不分家,浦江郑氏在元朝两次被旌表为“孝义门”,时称“义门郑氏”,又称“郑义门”。到了明朝,太祖朱元璋赐封其为“江南第一家”、“孝义家”。

廖平等人在两日后的下午到了浦江县郑宅镇。一路迤逦而行,但见山青水秀,牌坊矗立,古树小桥,相得益彰。阴历七月的天气,依然那么闷热,阳光仍旧那么强烈。郑宅坐落于镇上一条南北向的主街上,几人来到郑宅大门前,只见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明太祖朱元璋亲笔题写的“江南第一家”五个黑色的大字,门口两边,廊檐的立柱上悬挂两匾,上书对联:三朝旌表恩荣第,九世同居孝义家。廊檐下两边墙上书有“耕、读、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十个黑色的大字。廖平向看门人通报了自己的姓名,说要拜见郑洽。看门人让廖平在门口等着,然后进去禀报。

廖平等了一会儿,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不知能否见到郑洽和建文帝等人。只见郑家的人进进出出,一派繁忙景象。又过了`一会儿,郑洽从里面急匆匆地走出来,见了廖平喊了一声“师兄”,就紧紧地握住了廖平的双手。

郑洽道:“师兄一路辛苦了,”他又看了看三个孩子,问道:“那两个孩子是谁?”

廖平道:“那两个孩子是我从水里救上来的。”然后他又问:“师傅现在府上吗?”

郑洽道:“师傅现在就在后院,都挺好的。”说着,便领着廖平等人走了进去。看门人将马牵至马厩喂食。

进了大门,依次穿过师俭堂、过厅、有序堂,便来到了第四进院落。郑洽将廖平等人引入南侧的一间大厅,正见建文帝、程济、叶希贤坐在厅内,众人相见,俱百感交集。朱文奎叫了一声“爹”,就扑在了建文的怀里。建文将朱文奎搂在怀中,喊了一声“文奎”,不觉眼泪已流了出来。

廖平道:“师傅,我差点儿忘了,在路上以防不测,我和史师弟商量着管文奎叫‘春生’,您看怎样?”

建文道:“‘春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好啊,就叫‘春生’。”然后他又问道:“怎么史仲彬没和你一起来?”

廖平道:“我们一起到了吴江,快到史仲彬家时,他家的佣人跑来对他说,吴江县丞有公事找他,还派了两个差人每天在门口守着。他就独自回了家,说好要没有事就回来找我们,可是他回去后就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哎,”建文叹了一口气,“都是我连累大家了。”

程济忙道:“师傅何出此言?这不过是我等的份内之事。”众人都齐声附和。

郑洽又问廖平:“廖师兄从哪儿弄的一匹枣红马?”

廖平道:“在嘉兴府海盐境内的高阳山下,遇见了一伙强盗打劫,被我教训了一顿。我怕强盗还有同伙,再来纠缠,又想着赶路,就花了十两银子,把那强盗头儿的坐骑买了下来。”

郑洽道:“这下强盗做了个赔钱的买卖。”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廖平将又将杨溯、陶菲尔介绍给大家,然后问道:“咦,怎么不见应能师兄?”

建文道:“应能在苏州染了热症,十分严重,只好将他安顿在穹窿山普洛寺内,也不知现在痊愈了没有。”众人又唏嘘一番。

杨溯和陶菲儿都在想,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呢?有两个和尚和一个道士,春生的爹怎么是个和尚?‘春生’原来叫‘文奎’,为什么要改名呢?春生的爹那么年轻,怎么其他人都喊他‘师傅’?

郑洽和郑宅的一个管事带着廖平几人来到最后的院落,为他们安排住的房间。这个院子里大约有六、七十间屋子,都是寝室。杨溯、陶菲尔、朱文奎被安排在走廊南边尽头的屋子,屋子内是三个小房间,杨溯住最外面,陶菲尔住中间,朱文奎住最里面。隔壁就是建文几人住的屋子,廖平被安排和建文几人住在一起。

安排妥当,天色已近黄昏。郑洽嘱咐他们道:“你们吃饭还是在方才的厅堂,专门有人来给做饭。宅子里住的人很多,尽量不要四处走动。”

原来,郑宅内的郑姓族人近两千人,他们同财共炊,每天以钟鼓为号,统一起床、洗漱,然后至祠堂分男女两列分别聆听祖训,接着统一吃饭,吃完饭就各自去干自己的工作。

就这样,杨溯和陶菲儿在郑宅住了几日,倒也轻松自在,比之前的旅途奔波舒服多了。每天在钟声中起床,廖平继续教他们练武功,然后吃饭,吃完饭郑洽教他们读《论语》,读完书他们三个就能一起玩了。

又过了几日,廖平对建文道:“师傅,眼看还有一个月就到中秋节了,我打算回襄阳老家去看一看,一来放心不下家里,二来在吴江时弟子与牛景先等人约好三月后在襄阳会面。”

建文道:“去吧,多保重,见了他们几个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很好,不要挂念我,让他们照顾好自己。”

于是,廖平辞别大家,到马厩将马牵出,郑洽到帐房支了十两银子送给廖平作盘缠,廖平也不推辞,道声谢便出了郑宅大门,和大家挥手道别,然后上马而去。望着廖平远去的身影,杨溯和陶菲儿竟有些依依不舍。

天气渐渐凉了,郑洽向郑宅家长郑瀱申请,为建文几人做了秋衣、冬衣各二套。中秋节到了,杨溯和陶菲儿更想家了,纵然每日里练武读书,也难排遣心中的愁绪。

到了十月下旬,天气转冷。一日,廖平回来了。他说,回到襄阳后,知府早已派人守候,追缴诰命。九月底见到了牛景先等人,大家知道师傅安顿下来就都放心了,聚了两日后就都各自分散。为防不测,廖平只留了一个老仆人看家,将家眷迁到了汉中,然后自己一人又赶回了浦江郑义门。建文听了,又感叹了一番。

到了正月,新的一年开始了,这是朱棣即位后的第一年,改年号为“永乐”,称为“永乐元年”,建文的年号被取消,依然用洪武年号顺延。

浦江的正月热闹异常,自正月六日至十五日为“灯节”,始于汉武帝年间。最具特色的就是“板凳龙”,又称为“长灯”,由龙头、龙身、龙尾三部分组成,由几十节、几百节、甚至上千节板凳串联而成,舞起来蔚为壮观。建文曾在洪武三十年(1397年)看过舞“板凳龙”,那是浦江郑氏奉太祖之命在元宵节的皇宫内表演,朱元璋和建文还特意赏赐了灯头等人。

正月十五,建文等人一起去街上观灯,三个孩子都很高兴。街上是灯的海洋,各家各户门前都挂上各种各样的灯。长长的板凳龙在街上游走着,远远望去,犹如火龙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板凳龙又往回走,“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离得近了,只见龙头招摇,栩栩如生。又听得龙尾处火铳齐鸣,远看火光四溅。舞龙头的灯头与建文打了个照面,忽然跪了下来,后面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跪下了,建文呆呆地愣住了。还是程济反应快,知道灯头认出了建文皇帝,赶紧拉着建文领着众人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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