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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临堂，高阶巍峨，拾级而上，足有长长的数十阶，堂门口两只气势汹汹的貔貅盘踞，露出獠牙，着实气势逼迫，我整了整衣冠，便踏入这高峨的朱漆鎏金大门。
北羽流萤端坐正堂上，一袭紫棠色芝兰娟秀的锦袍，高贵典雅中不乏灵动清秀之气，沉默不语地坐在堂上徐徐品茗，倒是添了几分静美。
荣管家上前就请了个礼。“少夫人，人带到了。”
北羽流萤轻蔑地抬眼，荣管家抬腿敏捷地正踢中我的膝盖，一腿软，跪在冷冰冰的地上，他便退避一旁。
她仰起脸，沉静如冰。“知道为什么带你来么？”
我恭敬答道：“梓桑不明。”
她脸色凌厉一沉，冷哼了一声，扬手一拍，玉瓷在我跪下的位置碎裂，顿时热水飞溅，茶叶四落。滚烫的水花溅到脸上，我忍着灼热的痛。
我抬手拭去侧脸上的茶叶末子，另一脸的疤面，倒是为我挡去了茶水的滚热。“我不知做错了何事，请大少夫人明示。”
她厉声道：“你一个卑贱的丫鬟，胆子不小。这里不是西城，没有你的二少爷，在我面前要自称奴婢。荣管家！”
“在！”
她双眸流转，淡淡一句。“去，教教她做奴婢的规矩。”
“是！”
荣管家得令，如小人得志，走到我跟前，撅起我的下颌，下手精准、力道十足，十个耳光，脸上登时火辣辣的疼。
她左右侍候的丫鬟，堂下列队林立的侍从，仿佛都看这出笑话。偌大的东临堂，只余下我与她对峙，而荣管家则立于堂下，静观北羽流萤的阴晴脸色。
她咬牙切齿，冷笑的梨涡里晕出愤意来。“勾引大少爷，毒害凌月城未来城主，算不算是大罪。”
我闻言惊惧，解释道：“夫人明鉴，实乃冤枉，梓桑万不敢做这样的事。”
“你不敢？”她扬起质问的升调，一万个不信刻在娟丽的面子上。
赫迪诺中了毒，这如何能牵扯到我头上，我百思不得其解。“大少爷是凌月城未来的城主，你这西城的丫鬟安了什么心，自己清楚。”
赫迪诺到底怎么了，至少可以肯定他还活着，顶多半死不活，不然谅着她哪有闲工夫端着夫人架子来审问我。
我挺直身板，膝盖在光滑冰冷的大理石板上瑟瑟发颤。摇头不语，她是故意为难我，辩驳再多不过浪费些气力。
她愤然，道：“你以为默不作声，就能抹去你的蛇蝎野心！”
我渐渐压制不住情绪，反问：“夫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敢问我一个循规蹈矩的西城丫鬟，大少爷居于东城，如何断定是我毒害大少爷？”
她愤然一笑，唇边凝成一朵狠辣却娇媚的罂粟花。“地牢无故燃起漫天大火那日，你可有印象？”此言一出，心下一拧，北羽流萤是铁了心要入了我的罪。“杜鹃，你来说说看，那夜你的所见。”
她右下方一丫鬟恭敬地回转身，朝她一福。“那夜，我见姚梓桑跟着大少爷上了山。回来后，大少爷就高烧不止。”
她眼中的利箭，嗖嗖射来，贯穿我心，不容辩驳。“你无从抵赖，此谓人证。诺郎回来之后，本以为是染了风寒，请大夫来诊治后，才知道是中了毒！”
我咬定了当日的无辜。“夫人，杜鹃是你贴身的丫鬟，你有心设计我，你手下的丫鬟又岂会不配合？”
“大胆！”又是一记凌厉的耳光，扇的我分不清南北，定睛才见娘娘腔的荣管家瞪大圆眼，为他主子朝我撒气。“夫人还能冤枉你这个卑贱的丫头！”
我回应荣管家的利眼，如细密的针脚，无孔不入。“夫人，梓桑乃是一个孱弱的丫鬟，一直以来伺候主子谋求安稳度日，两餐温饱，着实不敢生出害大少爷的心来。何况，梓桑根本不懂用毒之道，大少爷武功高强，心思细密，我何德何能毒害少爷？”
“说得好，也说得对。”高高在上的北羽流萤忽然之间，漾出狂放的笑。她这一笑，牵动着一种导向，东临堂内的丫鬟、侍卫纷纷跟随着嘲笑。“凌月城地位最下贱的丫鬟，又毁了半张脸，如何能在大少爷身上下毒，我也着实好奇。”
荣管家立刻谄媚道：“夫人说得对，这个下贱的丫鬟真是深藏不露。”
“装着楚楚可怜的样子，你这狐媚子，真看不出，你是哪一分吸引少爷了？”她居高临下睨我，仿佛冷眼看一只瓮中之鳖，偶尔荣管家传来几声得逞的窃笑。这主仆一心，我却只是默默无闻的丫鬟一名，哭天抢地亦求索无门。“荣管家，你真是说到点子上了。看来她一定是深藏不露，才能迷惑了大少爷。如今，我便要看看她身上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拽紧青岚色雏菊襦裙，荣管家搓了搓手，张牙舞爪地上前，嘴角抽着恶心的坏笑。
北羽流萤公然侮辱，不留情面。“给我剥光了，看她个狐媚子的身子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你敢？”我瞪大双眼，倏然起身，道，“我好歹是二少爷的贴身丫鬟，大少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必如此做绝？”
“啧啧啧……你们听听，你这恬不知耻的丫鬟，还有脸让你的少爷护着你。你家二少爷日理万机，断不会因为你这样下贱的丫鬟来干涉凌月城的内务。大不了，我再为他物色一批清秀可人，面容姣好的丫鬟。”她说罢，对荣管家使了眼色。荣管家立刻扑上来按住我。
北羽流萤居高临下道：“在我面前，要自称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