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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皇曾孙出狱(1 / 2)

?天下大赦,襁褓入狱的皇曾孙刘病已终于遇赦出狱了,胡、雷两家五口也被释放回家。

这日,天气晴好,掖庭令张贺领着暴室啬夫许广汉,前来郡地狱接刘病已出狱,去永巷掖庭(居住先帝无子嗣嫔妃,与有罪宫人的宫苑)安置抚养。张贺是右将军张安世的兄长,曾贵幸于太子刘据,太子败,张贺被问成腰斩死罪,幸得张安世向武帝哭求,张贺才得免死改判宫刑(阉割刑罚),贬为掖庭令。许广汉是后将军赵允国的妹丈,曾经是太子府的郎将,“巫蛊之乱”起,也被问成腰斩死罪,赵允国也向武帝哭求,许广汉也被免死改判了宫刑,贬为暴室啬夫,管理掖庭的治安。

这时,廷尉监丙吉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并向他们详细的讲说了皇曾孙的情况,最后再三叮嘱他们:“皇曾孙不苟言笑性格内向,但是他小小年纪心志坚韧,虽然看到鲜血与刀剑会心生恐惧,但是面对杀戮和死亡,却能冷静面对,连一滴眼泪都不掉······再者,皇曾孙此次出狱进宫,很可能会产生强烈的抵触情绪,也许会有自卑感,所以在他的居室之中不要佩挂刀剑之类的兵器,尽量避免宫中流血事件在他面前发生······希望二位大人此番领皇曾孙回宫,能够好生奉养成人,为已故太子殿下延续这一脉香火啊!”说着,掌不住含泪恭揖连道“拜托拜托”。

张贺与许广汉原都是太子刘据的幸臣,此时见了东宫这仅有的一颗苗裔,早已是唏嘘泪下了,慌忙双双插掌恭揖说:“丙大人请放宽心,下官等定当竭尽所能,奉养皇曾孙长大成人,绝不敢有丝毫怠慢,以致愧对太子殿下在天之灵!”说着,就领着刘病已与丙吉告辞。

不料,一行才出郡邸狱来到街市上,许广汉才想伸出手抱起刘病已上马车,刘病已就猛一把推开他,扑奔去了胡组怀里,大哭大喊起来:“我不要去皇宫,我要嬷嬷,我要跟嬷嬷一起回家啊!嬷嬷,嬷嬷快抱我走,快抱我走啊,我要跟嬷嬷回家啊!丘贺哥哥和玉娘妹妹,还有雷奋弟弟,咱们快跟嫲嫲一起回家啊!嫲嫲快走,快走啊!”

丙吉眼见这位面对死亡都不怕的五岁孩童,竟然面对与胡组一家人的离别大放了悲声,他不禁心中酸楚的流下了泪水。站在一旁的郭政卿母子与张贺他们,也止不住唏嘘泪下了。

这时,郭玉娘也抱住刘病已哭叫起来:“皇曾孙哥哥,皇曾孙哥哥你和我们一起走啊!我不要你去皇宫,皇宫里都是坏人,他们会打你、骂你,还会伤害你啊!娘,你快抱皇曾孙哥哥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雷奋忙上前拉住郭玉娘,却被郭玉娘猛的推出一路踉跄,险些跌倒。

郭丘贺到底年长几岁,明知这个皇曾孙弟弟是不能和他们一起走了,他这时唯有站在一旁擦眼抹泪,哽哽咽咽的泣不成声。

胡组紧紧怀抱着乳儿,涕泪哭说:“皇曾孙孩儿,嬷嬷也舍不得丢下你,可你是皇曾孙,是王法要你留在皇宫,嫲嫲不敢抱你回家啊!”

母子们一时间合抱一起,直哭得凄风苦雨!

丙吉、张贺、许广汉他们,慌忙上前俯下身安抚刘病已,却见他吓得埋头在胡组怀里尖声锐叫起来。三人慌忙起身连退数步,只好聚头商议一会。丙吉这才上前,含泪带笑说:“好了好了,皇曾孙不哭了,不哭了。丙伯伯不让胡嫲嫲和郭嬷嬷走了,就让她们陪着你好吗?”

母子们霎时顿住哭声,一齐诧疑不信的望视丙吉。

“怎么,难道皇曾孙连丙伯伯的话都不相信了吗?”丙吉强出笑脸问。

刘病已这才扬起泪脸,哽哽咽咽的说:“可是,可是我不要去皇宫,我要跟着俩个嫲嫲和丘贺哥哥玉娘妹妹,还有雷奋弟弟一同回家去!”

“好好,一同回家,一同回家!”丙吉慌忙答应说,“可是今日天晚了,你和嫲嫲还有哥哥妹妹们,先去伯伯家里住一晚,等明日再走好吗?”说着,忙向胡组与郭政卿使眼色。

胡组和郭政卿只好强忍心痛,涕泪带笑一边擦抹乳儿脸腮的泪水,一边劝说:“丙大人说的不错,今日是天晚了,咱们明日再一起回家好吗?快谢谢丙大人。”

刘病已眼见两个嫲嫲都这样说了,也就不情愿的说:“谢谢丙伯伯。”

张贺见刘病已总算暂时安稳住了,就忙喊来马车,让胡组郭政卿领着刘病已上马车。

正在这时,迎面过来一行车马停下来,一位峨冠博带的官员走下车,与丙吉和张贺见礼。丙吉和张贺见是大鸿胪丞王琦,携带一家大小离京出任燕国相(掌管燕国军政事务的丞相,燕国是武帝三皇子刘旦的封国,王琦曾经是燕王刘旦的启蒙师傅),忙一齐还礼笑说:“王大人恭喜恭喜!”

三个人笑呵呵寒暄一会,王琦就问:“今日皇曾孙出狱回宫吗?”

“这不,正闹着不肯与胡组她们分别呢!”丙吉苦笑了说,“下官迫不得已,也只好让她们陪皇曾孙先住几天了。”

“可怜的孩子!”王琦不禁摇头叹息说,就走去刘病已面前,俯下身拉起他双手,慈怜的说,“皇曾孙你要坚强,一定要坚强长大,知道吗?”说着,掌不住潮湿了眼眶。

刘病已眼水汪汪的望着面前的大人,不禁默默的、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时,一位四、五岁小姑娘走过来,扬起艳绽的笑脸问:“你就是皇曾孙吗?”

王琦见孙女王昭合来了,忙含笑说:“昭儿快来见过皇曾孙。”

“昭儿拜见皇曾孙哥哥!”王昭合乖巧的插掌恭揖,稚气清脆的声音说。

“昭儿妹妹快起来!”刘病已慌忙扶住她说,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笑意。

王昭儿见他笑了,就欢心的拉起他双手说:“皇曾孙哥哥你知道吗,爷爷说小孩子常常开心的笑,才可以很快长大,所以皇曾孙哥哥你要常常开心的笑哦!”

刘病已定睛望视她汪亮亮的眼眸一会,不觉间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默默的点了点头。王琦、丙吉、张贺他们,见刘病已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这才都一阵悲喜的含泪笑了。

“皇曾孙哥哥,这是爷爷给我的开心符,我如今把它送给你,它会保佑你每天都会开开心心哦!”王昭合笑盈盈的说,忙摘下脖颈上一条心形挂坠,努力的踮起脚给刘病已系在脖颈上。

“谢谢昭儿妹妹。”刘病已红脸笑说。

“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与你皇曾孙哥哥告辞吧!”王琦慈爱的一手拉着刘病已、一手拉着孙女说。

“皇曾孙哥哥再见!”王昭儿爽快的笑说,转身拉着爷爷的手,边走边笑脸艳绽的向刘病已摆手。

“昭儿妹妹再见!”刘病已一手抚摸着胸前的开心挂坠,一手木讷的向她摆手。

王琦爷孙走后,丙吉这才劝刘病已上了马车。

车轮辚辚,不多时马车来到了张贺府门,却不是丙吉府。原来,丙吉这样安排,是为了让刘病已能够在张府过渡几日,等他和张贺熟悉了,然后再打发胡组郭政卿走人,也好让刘病已安心的去永巷掖庭。

张府分东西两府,中间隔着一道矮墙有门户贯通,闲时两家人和睦一家,连门户也不用关闭的。

张安世位高权重人丁兴旺住在西府,夫人韩氏是案道候前将军韩子光的妹妹,为他生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张千秋现在北军执金吾麾下做千夫长;次子张延寿在建章宫做羽林郎;少子张彭祖今年六岁,已经过继给了张贺做嗣子;女儿张稚君才刚刚出生不足二个月。

张贺居住东府,他膝下凄凉只有一个比刘病已小半岁的女儿,名唤张媚儿。当年巫蛊之乱,张贺被下了蚕室处以宫刑,夫人柳氏不等生下张媚儿就跟人私奔了。后来,柳氏夫人生下张媚儿就托人给张贺送了回来,幸亏有张安世的夫人韩氏帮着抚养,才长大至今;嗣子张彭祖,是年前才过继来的。

这时,丙吉为了稳住刘病已,就亲自送他们进了张府。大家来到庭堂,下人们已经备好了宴席。张彭祖兄妹正张着两双汪亮的大眼,看望着刘病已这个不速之客。

张贺忙招手唤他兄妹过来说:“彭儿,媚儿,你们快过来拜见皇曾孙。”

张媚儿忙走过来,抬起一双小手,乖巧的插掌举在额头,笑盈盈说:“媚儿拜见皇曾孙哥哥。”

刘病已见张媚儿和他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甜美亲热,就慌忙插掌还礼说:“媚儿妹妹好!”招得大家都忍不住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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