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好气派的一幢楼,依山傍海。锁着蔚蓝色大海排开去。
门前泊满名车。锁着门。方婷想了想,敲了敲一旁的侧门。
一个着制服的中年女佣出来开门。一眼先看到花。忙说了一句:“你可来了。”
宽身让方婷进门。
一股浊气裹过来。方婷忍不住倒退两步。
大白天的所有的窗帘拉下遮的厚厚密密,却开着闪亮的灯,从三楼一直垂下来的巨大的水晶灯,照得雪白。
方婷受不住这光,忍不住捂眼。
室内人烟鼎沸,乌烟瘴气。
“这是怎么了?”她忍不住问。
“宴会。”女佣见惯不惊,“白日黑夜的闹。”
“为什么不开窗呢,春天阳光正好,紧邻着大海,空气一定很好。”
她忍不住埋首花间,汲取芬芳。
女佣笑了,“这样怎么得到快乐呢?”
方婷闻言,抬起了头,惊诧着。微笑的涟漪尚留在脸上。
这当然是她所不了解的生活了。
便在她抬头的那一刹那间,丁笑眼光扫向这边。
目光如电。
方婷猛然间惊觉了,也看了一眼。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接触。隔着人山人海。
方婷慌忙将头埋下来,三步两步跑开了。
丁笑以为自己花了眼。当他奋力拨开人群走过来时候,方婷早就不见了。
是她么?
他一颗心子差点跳出了胸腔。
不是的,她已经走了,早就离开这个城市了。
然而分明是她,眉梢眼角,纵然发型不同,气质不同,但是分明就是她。
那份精致的五官,他是闭着眼都可以触摸到的。
方婷大步急奔。
佣人扯着她。“你乱跑什么,这边走。”
她惊白了一张脸。心在突突的跳。
谢太看到她一副着慌的样子。
“怎么啦婷婷。”
“谢太。”方婷慌忙扑进她怀里。
谢太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怎么啦?”她抚着她的背。
方婷听着她沉稳的心跳声,平添了几分勇气。
不用怕方婷,不用怕,你回来的时候,就预着有这一刻,千万别慌,别慌。
谢太扶着她。“坐下喝杯水。”
方婷虚弱的靠着她。
“是怎么了啊婷婷。”
方婷哀怨的看着她。眼里的神情竟是痛苦致深。
谢太明白了。她不能再问。
每个人都有段过去不能回首。方婷那么不愿意见人,自然是有她自己痛苦。
“喝点水,我很快忙完,我们就走。”
“那边有个阳台。过去坐坐吧,很隐蔽的,我们一会就走。”
真是一个小阳台,落地窗帘扯起来,根本看不出有人躲在里面。
方婷放心了,且缓缓劲吧,她肌肉都紧张了。
一面蔚蓝色的大海就在眼前。无限生机。方婷捏着栏杆的手慢慢放开了。
她忍不住轻松了。
也许是虚惊一场,这是上流社会的宴会,丁家人怎么会出现,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这样一想,她忍不住微笑。别怕,方婷。
回过头的时候,微笑还挂在脸上。
就是这一回头。
丁笑欺身而上。
方婷大骇。胡乱后退,退无可退,她已经顶住栏杆尚不自知。
丁笑千钧一发扯着她。
他们两人之间没有距离了。
方婷瞬间若堕冰窖。四肢百骸不断散发出寒意。
她的脸煞白,双眼措不及防对上他的眼。
恐惧,深深地恐惧,方婷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反应能力。
丁笑揪住她扯回来。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几乎是在拥抱了。
她就那样看着他,毫无生气。像明知必死的人甚至懒得求饶一样。
丁笑心里噗的一声被戳了个洞,血汩汩的流。
这千真万确是她,尽管剪短了发,尽管粗衣陋服。
可这千真万确又不是她。
方婷是生气勃勃的,一颦一笑都是灿烂的。
方婷是勇敢的,一嗔一怒都是瑰丽的
方婷是决绝的,一哭一闹都是坚定的。
而她只是一具木偶,顶着方婷的躯壳,在自己的目光下瑟瑟的发着抖。
他放手,方婷就软绵绵的落下去。
一双大眼,千真万确方婷的眼睛,恐惧的看着他。
她只是一个在深渊里挣扎着的人。恐惧已经吞噬了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