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突然间一股无名火冒起来，她大力的退开他。
他措不及防，倒退了两步。
“你到底明不明白阿，那个丁益你今天见到了，他就是个疯狗，丁家人一家都是疯子，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他会咬着你不放的，你这样帮我，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你都说了，他不会放过我，哪怕我现在放手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不。”
“我不要你死，不要再死人了。求求你。”
她突然间像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跪坐下来。
“你别死，求求你了。别再死人了。”
就是一瞬间，痛感就攫取了方婷的灵魂。
她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向大脑传递一个信息。恐惧。恐惧。逝去亲人的面孔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转换。
“玲姐，今天请了你喝了奶茶终于了了我一番心愿。”
小敏拼命的跑，他们拼命的追，而她就那样纵身一跃，咻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她啊的一声，却发不出声音，一口气睹在她气管里，牢牢地睹着，睹得她今生都如行尸走肉。
还有大姐，她全身碎裂的骨头和肌肉，那种触感又来了，又来了。她临死前圆睁的双眼就在她面前，触手可及。
她痛的要命，她要爆炸了，她觉得她真要疯了。墨黑墨黑的天空，她被压迫的薄如蝉翼，在下面苟延残喘。
方婷尖叫一声，捂着头蹲下身。
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
华旭迅速的将她搂在怀里。
“婷婷，别怕，别怕，我在你身边，我就在你身边。”
方婷不可抑制的剧烈的抽搐。这种疯狂的身体的抽动，让人心都碎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搂着她，力气大到自己热泪盈眶。
“婷婷别怕，别怕。”
对华旭来说，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明了，她日夜受着怎样的煎熬。
也是这一刻，他明白了她复仇的意义。倘若任何人，受过这样的苦楚，都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他拍着她，搂着她在车里，在她耳边轻声安抚。
方婷一直乖乖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只是眼泪汹涌澎湃。
她是早就丢失了魂魄了。
他就这样搂着她，天荒地老他也愿意就这么搂下去。
就在这一刻，俯在书桌上睡着的丁笑突然惊醒了。他的心痛的喘不过气来，好像谁用大锤狠狠地敲击着。一下，一下，痛的他跳起来。
一身的冷汗，吓得瑟瑟发抖。
他喘着气，勉力支撑自己站起来，却将桌上的文件掀了一地。
这是怎么了。
他问自己。
到底是怎么了。
心脏好像被挖掉了一块，血淋淋模糊着恐惧。
他的双手扑簌簌的抖，他知道自己在恐惧，从心底里恐惧着。
“阿龙。”他想叫人，却发不出声来。
“笑哥。”阿龙阿程在门外听到动静，跑了进来。
丁笑跌落在地上，手脚发软，兀自想爬起来。
他们赶紧扶他起来。
“阿龙，婷婷是不是有事？是不是有事？”
他手忙脚乱的抓着阿龙，阿龙痛的一声叫。
“笑哥。”
“说啊，她是不是有事？”
阿程看他一头一脸的汗，脸色煞白。阿龙胳膊几乎被他捏碎了。心知不好，慌忙去掰他的手。他们的身手本就远不及丁笑，何况是在他狂怒的时候。
丁笑挥拳打在阿程脸上。阿程啊的一声捂着脸倒下了。丁笑疯癫一样追着，掐着他的喉咙。
“混账东西，我在问你话，婷婷呢。。。不是让你去接她。。。是不是她有事，说实话。。。”
阿程喉咙几乎快被捏碎，丁笑红着眼，表情狰狞。
阿龙摸着一个酒瓶在他头上来了一下。砰的一声，瓶渣乱飞。丁笑额头见血，汩汩往下流。
他松开手，醒了。
阿龙捂着胳膊顺势就蹲下去，丁笑恐慌中几乎捏断了他的胳膊，他痛得冷汗直冒。
阿程喘的不成样子，挣扎着起来，急忙倒了杯酒，给丁笑硬灌了下去。
丁笑喘着倒在地板上，阿程看到他的手疯狂的抖动。
“笑哥。”他试探的喊了一句。
丁笑却惶然丢了魂一眼，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远处，脸上鲜血横流，很是骇人。
阿程阿龙对望一眼。阿龙先忍不住掉了泪。
“笑哥。”
丁笑茫茫然看一眼他们。
“她死了。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
他垂下头，捂着胸口，热泪爬满脸。一滴一滴落下来，打的人生疼。
方婷真的已经死了，在无数个夜里和白天，在心疼亲人离去，一遍又一遍的，方婷已经死了。痛死的。她只留了个躯壳在人世间，去完成她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