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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金风玉露一相逢,闲来院前种五柳(2 / 2)

贾蔷乐呵呵的听着这些琐事,欣慰于她渐渐走出自幼被拐的阴影,又觉得她这纯真开朗的性格煞是可爱。“待会我就去把那螃蟹抓来给你蒸了,等回了京城那酒酿羹我给你当水喝”贾蔷笑道“啊?不用了不用了”香菱赶忙伸出两只手摆着。“是蒸螃蟹不用了,还是把圆子羹当水喝不用了?”贾蔷觉得逗逗这个小丫头真是一件好玩的乐事。“都不用了。爷,我刚刚听船上人说明天船就到扬州了,会在岸边停一日。”贾蔷也没觉得奇怪,这时代又没有冷冻技术,不想吃腌菜就得一直靠岸采货。“那明天带你去扬州转转”

林黛玉之父林如海时任扬州巡盐御史,既然来了扬州,明日也少不得去拜会一番。一来见见古时探花郎的风采,二来贾雨村是林如海举荐,想个办法给贾雨村使个绊子。三来就是想看看林如海为人。以前读红楼时贾琏曾说了句“如今要是再发个百万的财就好了”,让贾蔷一直认为林如海给林黛玉的遗产都让贾家贪墨去了,不然一个正在败落的贾家怎么办的起元妃省亲,修建大观园。林如海虽是个七品官,手中权利却一点不小。“天下之赋,盐利居半”。监管盐政,禁治私盐,还能监察地方官,可以说盐商能不能赚钱全看林如海脸色。虽说是皇帝亲信还是御史,且膝下无子,但贾蔷觉得林如海多半还是贪了点,水至清则无鱼,四处树敌官也干不下去太久,但也只有拜访后才能看出一二。四来林黛玉勉强算得上自己姑姑,那林如海就是自己的岳父,咳,姑父,拜见一番也算是全了礼数。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这扬州还真是个烟花繁盛之地啊”

扬州,两淮巡盐御史衙署。

一仆人正在林如海耳旁轻声说话,“贾蔷…”林如海只当是来要些好处,求关系的亲戚了

“林御史可是有要事,不若我们改日再谈?”

“不妨事,公事要紧,沈进,你先代我招待着,这里处理完了我再去”林如海道。

约莫等了两刻钟,贾蔷才见一约莫四十的男子进来,乌帽冠玉,一身颜色暗淡的家常服饰,显然已经穿了不少年了,面色和蔼,鬓角微白,但也能看出曾经是个俊俏公子。同科状元榜样探花才学未必有上下之分,全凭皇帝喜好,但探花一定是英俊的。

“让贤侄久等了”

贾蔷知道这是林如海了,赶忙起身整了整衣饰,揖了一礼,恭声道:“学生见过林姑父,此次自金陵返还京城途径扬州特来拜会,姑父一番,并无甚要紧事。姑父身任要职自当以公事为重,倘因我的到来反耽搁了公事就是我的罪过了。”

“哈哈,贤侄不必多礼。家中老太太身体可好?”林如海又问了贾政,贾赦并贾家近况也是确认贾蔷的身份,毕竟贾蔷是孤身而来。

贾蔷一一娓娓道来,顺带提道林黛玉在贾府一切安好,贾母像亲孙女般疼爱,不要担心云云。

林如海聚精会神的听着,又长舒一口气,笑道:“既如此我也安心许多,贤侄此番来扬州也不妨多走走,虽不比都中繁华,然瘦西湖,大明寺等地亦有可观者。”

“人生只合扬州死,扬州风光美则美矣,但实在有些地方不尽如人意”

“哦?贤侄此话怎讲?”

“流民饥民,采生折割的孩童我一路也见了不少。整个朝廷近一半的税收掌握在那些少数的盐商手中。数层楼高用玻璃装饰的画舫,巧夺天工的园林怪石,府中姬妾丫鬟多如细雨,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淮扬菜也是与盐商的奢靡生活脱不了干系。牙婆们用几贯钱买来姿色尚可的幼女,被教以琴棋书画,以色侍人,谈笑间都是讨好讲技巧,为了保持身形瘦小,甚至几天吃不上饭,反手卖出去就是上千两银子。那些运气好点的,嫁给富商做妾,被正室整日立规矩,打死也不新鲜,运气不好的只能去烟花柳巷之地待客。扬州瘦马,以人喻牲畜。也不知道扬州这片土地上每一个铜钱上浸透了多少血与泪。”贾蔷也只是没什么感情地说着,好似他只是个看客,一切都与他无关。

林如海沉吟半刻“无论哪个朝代都是民生多艰,世事就是如此。想不到贤侄竟如此怜贫惜弱,有朝一日入朝为官,有能为改善这些状况,这也是百姓之福”交浅言深是大忌,虽讶然贾蔷刚来扬州就有这等见识,但贾蔷毕竟是小辈,相知甚少,他可不会跟贾蔷好好聊聊治政方略,为官多年这些修养还是有的。

“哈哈,姑父不是外人,牢骚抱怨两句,让姑父见笑了”,又说到“我听说贾雨村曾被请来任林姑姑西宾?”

“确实有此事”林如海摸了摸胡髯,又用眼神看了看贾蔷,示意道怎么了。

贾蔷犹豫了片刻“贾雨村此人有才无德,趋炎附势,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姑父识人不明了。晚辈没把姑父当外人,有话就只直说了,姑父不要生气。”

林如海是真有些恼了,为官多年居然被一个小辈指责识人不明?但养气已久,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此话怎讲,莫不是你与他有旧?”话音已有些不满

“姑父难道忘了他因何被贬?在其刚高中进士,担任知府时为便官贪酷,恃才侮上。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姑父这些年留心贾雨村为官做人品性如何,便可知晚辈非妄言。晚辈并未与贾雨村有过交集,相反,我在金陵陷入了一次官司,是贾雨村主持的公堂,也算承了他的情。我此番作为在别人看来倒与忘恩负义的小人无异了。乐天云:王莽谦恭未篡时,若王莽辛劳而亡,那他真是大良臣了。”

林如海起先只是冷眼,随后微微动容,最后正色起来。贾蔷说的实在太坦诚了,都不惜给自己扣个忘恩负义的帽子,也没让自己去缉拿贾雨村,只是让自己留意。若真如贾蔷所言,他这个举荐人的脸面真的是丢尽了。

贾蔷颇感满意,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了,林如海确实是个清流,他看的出来,背后给贾雨村挖坑也做到了。遂起身行礼“姑父身任朝廷要职,近些年来当以身体为重。‘百病生于过用’,巡盐御史一职本就劳心费神,多爱惜身体,也好免林姑姑忧心”贾蔷意味深长的道

“贤侄且慢,贤侄四书可读完了?”林如海道

“惭愧,自幼贪玩倒并没怎么读过书,四书五经只是囫囵吞枣看过,不知甚解。”

“当真可惜,不过以你之才,寒窗数年未尝不能争个功名。当今科举虽以朱子《四书章句集注》为准,但对初学者起点未免太高了,我的四书五经并朱子集注上面也有些拙见,能让你更好的融会贯通。还有些旧日时文你且拿去,对你将来股写作应该也有些帮助”

探花郎的理解哪里是拙见,旧时科场制艺又岂是有些帮助。不过贾蔷却没什么感觉,一堆课本,参考书,加上模范作文罢了,前世见到的太多了。有用,但能值几个钱?他也没心思去科举,一个现代人去科举,中文系出身的可能好些,否则跟那些读到白头的书生也没什么区别,这里说的好些也是指更容易接受古人思想,更好的去学习,可不是说能中榜。他有这个自知之明。

林如海要是知道了不晓得会不会被气倒,一套四书五经的价值就已经不菲了,穷文富武那只是民间流传说法,真正的穷人根本读不起书。雕版印刷术早就有了,但书籍依旧昂贵,更不用说延请名师,入学读书了,所以说穷人,几代都是穷人。更不用说这些是探花留下的学习心得,放出去不知道能引来多少学子争求。嗯,估计够买十来个香菱。

虽然心里不大看的上,但贾蔷还是面色激动道:“多谢姑父,得遇良师,何其幸哉,定不会忘姑父雪中送炭之恩”

林如海又要留饭,贾蔷只以不好耽搁船只行程为由婉拒,因见贾蔷衣着朴素,且在贾家也不算正经主子,又封了五十两银子做盘费。

“姑父断不可如此,这银子我要是收了,让人传出去,岂不是说我是前来打秋风的?”贾蔷抿嘴笑道

“些许俗物不值当放心上。此次回京代我向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问好,我再修书一封还望贤侄转交给小女”林如海随意挥了挥手,又转移话题。

贾蔷想了想这时代读书人的清高,不把这些黄白之物放心上,遂不推辞,拜别了林如海,又带着香菱在扬州城内随意逛了逛,买了些本地特产,天将晚时方往码头前去。

看着林如海给的盘缠,贾蔷又想到了贾雨村。贾雨村因要进京赶考,却又负担不起行李路费,与甄士隐结交多少也有点掺了点借钱的意思,但读书人的气节让他坚决不说出口,等甄士隐雪中送炭般的送来路费,贾雨村也不过是“略谢一语,并不介意”。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无论哪个时代,读书之时,或许每个书生都是君子,除却想要光耀门楣外,心里都有着些“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信念与抱负。玉求善价,钗待时飞。即便是贾雨村曾经又何尝不是个有志之士?但他以前苦了太久了,阶级带来的权利如美酒让他忍不住品尝。随意掌控他人生死,娇妻美眷,华服细粮,既是美酒也是毒药。蝇营狗苟,攀权附势,什么仁义礼智信早忘在肚子里,却一直挂在嘴里。最终落了个因嫌纱帽小,致使枷锁抗的结局。我们年少时活着都像贾兰,在父母的望子成龙的希冀下,发奋图强的读书,盼着有朝一日头戴簪缨,胸悬金印,高登爵禄,改变命运,等渐渐懂事,发觉金钱才是社会衡量人价值的砝码,最终统统都活成了贾雨村。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当真是好诗啊”贾蔷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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