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错。”赵希善没有再呵斥他，现在的京营，哪里还有几个上过阵的，也亏得虞修和李忠吾盯得紧，京营总算是兵员足额满编，没有发生空额吃饷的事情。
周云边拍着刘松的肩膀边道：“依我看啊，朱国成就是要咱们边军先去啃硬骨头，他们留在后面收现成的功劳，李兆丰带的那是骑兵吗？那就是刚爬上马背的农夫，撒开缰绳，不用打自己就会摔下来。”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下的要务，是要尽快探清王应魁的部署。”赵希善也是一筹莫展，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二人觉得王应魁将如何动作？”
“还能有什么动作，对他有威胁的不过是边军而已，只要打垮了边军，京营的兵有个屁用？”提起京营，周云十分不屑，“再说这些边军千校，个个横行霸道惯了的，哪里是那么好指挥的，他朱国成有本事下个将令试试，看能调的动谁，现在将这帮刺头推给咱们，自己躲到后面去，出了事情也不沾身，算盘打得挺精明。”
高纪带着上直卫的三个缇骑，陪着蔡全，还有朝廷传旨的几个太监和护卫，一行三十余骑，出了边墙，直往北州而来，冬日的塞外一派苍苍莽莽，千里冰原上，沟渠塘壑尽皆被大雪掩埋，零星的雪花，在无边的旷野上乱舞，被刺骨的寒风一吹，打到脸上如同刀割，西沉的太阳似乎都被冻住了，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发着惨淡的微光。
蔡全哪里受过这种苦，被冻的脸色发青，冷的实在受不住了，在马上缩成一团，高纪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他裹上。
蔡全哆嗦着冲高纪道：“多谢高统领，带咱们回京后，咱家一定请高统领吃酒。”
另外几个人，也都熬不住了，突然一人指着前面道：“那里好像有座庙，咱们进去避避风吧，生把火暖暖身子，再走也不迟啊。”
高纪见他们一个个哆哆嗦嗦的，连马都骑不得了，便看向蔡全，蔡全哪能不同意，他巴不得有个地方热乎一下，冲着高纪连连点头。
“好！那咱们就到前面歇息一会。”高纪应了一声，带了四五个骑兵上前查探，这是个年久遗弃的破庙，坐北朝南，庙门早已残破无比，仅剩的半扇门，也因年久失修也倒在了地上，院中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一个高大的香炉，立在殿前，里面同样被积雪填满，两旁的厢房也都塌了半边，只有正殿还勉强能用，大殿的房檐下，垂着十余根二尺长短的冰溜，破旧的殿门大开着，门窗之上红漆斑驳，一派残破之像。
此刻众人正想寻个避风处，哪里还管顾得上那么多讲究，纷纷跳下马来，进到院中，大殿里突然“扑啦”几声响，七只躲在殿中避雪的野鸡，被人声惊到，扇着翅膀出来，想要逃走，那三个缇骑眼疾手快，各自将手中飞刀掷出，六只野鸡被扎了正着，众人尽皆欢呼一声，便去捡拾野鸡。
“啊··”刚迈进殿门的蔡全，发出尖叫一声，险些坐到地上，众人急忙看时，一头健壮的野羊，晃着头上粗大的犄角，作势便要往外冲，蔡全不能防备，被吓了一跳。
高纪绰起身边的长枪，“嗖”的一声扔出去，正刺在那羊脖颈之上，那羊惨叫一声，一头栽倒，挣扎着要起身，另外两名护卫冲上去按住了。
一人笑道：“托蔡公公的福，今日小的们有口福了。”蔡全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道：“这畜生倒吓了咱家一跳。”
高纪吩咐几个护卫，“将院中的香炉擦拭干净，炉下架起火来，化开雪烧成热水，将野鸡烫了拔毛。”众人应了一声，嬉笑着去了。
一个缇骑笑道：“这剥羊宰牛的事，就交给我了。”
另一人赞同道：“烹炙烧烤可是老张的强项。”
那姓张的缇骑笑道：“别夸了，快来帮忙抬出去，别让血腥味冲了蔡公公。”说着招呼他两人帮忙，三人架着野羊，到院中去开剥了。
高纪、蔡全二人入殿，所幸这大殿修的甚好，屋顶并无榻漏之处，地上也很是干燥，众人将鸡、羊等物所排的粪便清出，再寻了些木条破布，封住几个窗户，又在殿中点起两个大火盆，顷刻间，整个大殿便暖气充盈。
院中那姓张的缇骑一边剥羊，一边和众人嬉笑，在这冰天雪地里，能有个避风处，还意外得了这许多美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什么人？”突然一名缇骑大喝道，众人急忙转身看向庙门。
听到外面的动静，高纪和蔡全相视一眼，一齐到殿门口查看，只见庙门外，不知何时进来一人，二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高挑，面目清癯，腰细膀宽，壮硕如虎，身穿黑缎长袍，外面披一领玄色貂皮斗篷，两道浓眉斜飞似剑，一双虎目精亮如星，腰间配着长剑，手中提一柄丈二长槊，二尺长的槊锋，寒光闪闪，胯下一匹黑马神骏非凡，一人一马立在当庭，不言不语湛然若神。
高纪见了暗暗心惊，且不说他气势骇人，就连胯下战马，也是万中无一的宝马良驹，绝非常人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