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慌!什么为了给小姐祈福!你明明是为了跟人换取银钱才偷偷溜出了钱塘县!你当初和大管家说话的时候我在一旁都偷偷听到了!”蓝衣小厮忍不住喊了出来。
“还有半月前晕倒在路边混入邱家商队,说不定也是你这个丫头有心预谋的!”
“肃静!”县令又一次拍响了惊堂木。
决明留意到另一个白衣小厮在下面悄悄扯着蓝衣小厮的衣角。
只是那个蓝衣小厮并不领情,反而更大声地叫喊起来,“大人,我们冤枉啊!是她!都是决明丫头捣的鬼!一定是她!”
眼见蓝衣小厮已经近乎歇斯底里地在县衙大堂上大喊大叫起来,站在两边的衙役在县令的示意下不得不出手制止了小厮的咆哮,而这场问询也不得不因此暂缓。
原本决明作为邱家血案的疑犯之一,是应该同这两个小厮一样被关押在县衙牢狱中的。
但是因为道士和县令之间的关系,居然破天荒地只是被软禁在了县衙后院的客房中,房间里的一应用具一件不少。除了不能随意出门外,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县衙中的疑犯应有的待遇。
甚至在夜间,这位县令大人宴请道士的接风宴上,决明也被邀请出现在了筵席上。
席上出现的道士终于换下了他一直穿在身上的蓝色道袍,换上了一件绫罗制成的长袍,这件精致的外袍倒是和他俊俏的面容相得益彰。
在那位县令口中,道士摇身一变,不知什么时候成为了“钱老板”。决明对此眨眨眼,还是决定收拾好自己的好奇心。
在筵席中,决明为什么会出现在县衙后院而不是在牢狱中,这个问题很容易就得到了答案。
一是因为县令与“钱老板”之间的关系不错;二,则是这位同决明一起回来的“钱老板”全程见证了决明在案发时并不在现场。有这样一个明显的不在场证明,决明的嫌疑显然至少就洗清了一半以上。
至于剩下的另一半,就是决明另有同伙,联系外人杀死了邱家一家。可这样一来,又没法解释为何决明会光明正大坐着马车重新回到钱塘,还被守在城门口的捕头抓了个正着。任何一个正常人,想来都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县令这一顿接风宴办得很是周到,有酒有肉,还有许多钱塘当地的吃食,足可以看出钱老板在县令心中的地位显然不轻。
只是许是因为有决明这个外人在场,两人在筵席中并没有谈论什么私密事,只是县令单方面对着钱老板吐着苦水,诉说着身为县令的自己每日里接办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邱家的血案算是县令大人来到钱塘之后接到的最大一起案子。凶手下手之凶残,现场之血腥,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据县令大人说,当时捕快进入客栈时,刚跨进大门就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月的天气,又是在江南这样潮湿的地方,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满屋子鲜血的味道,可想而知。
而这样的房间还不止一间,所有被邱家一行人包下的房间里,每一间都是这样的场景。都可以想象到客栈老板在发现这场景时,心里该是多么的崩溃。
邱家人几乎都是被人斩杀在客栈的床上,一刀划过脖颈,鲜血流了满床。县令大人一边说到这事时,一边悄悄拿眼去看决明的神色。
却看到决明恍若未闻,只顾专心频频往桌上的饭菜下口,尤其是几道肉菜,最得决明的欢心,丝毫没有留意到桌上的另外两人在说些什么。
县令啧了啧舌,接着又说道,“可奇怪的是,邱家人留在客栈里的货物和随身包裹都有被人翻查过的痕迹,财物首饰却并没有丢失多少,看上去,”
“看上去就像有人特意在寻找什么东西。”决明在手上的大鸡腿上咬下最后一口肉,终于一口满足地接上县令的话。
“多谢县令大人的款待。大人对我如此大方,我也帮大人省些麻烦,”决明向着县令眨了眨眼,接着说道。
“大人若是担心我的来历,我自小就在临江边的光明村中长大,村中从来都是安分人家,大人若是不信,自可以派人去查看。”
决明停顿了片刻,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出了后面的话。
“我因为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在离开村子后,才盘缠没有带够,饿晕在路边,这才被邱小姐救了回去成了她家的丫鬟。后来邱小姐问我之后有什么打算,我看邱家衣着排场都是不俗,就想着先在邱家做段时间丫鬟,等攒够了银两再回家去。”
“邱家自述老家在寒城,南下贩货。虽然跟邱家商队一起走了半月,邱小姐的面没见几面。余下的人上到管家,下到跑腿的小厮,很快就混了个脸熟,但那些人的情况和我也是差不多,都是邱老爷在行商的路上渐渐雇来的佣人,就连邱老爷身边的大管家,也不过跟在老爷身边半年而已。”
“想来大人之前就已经知道邱家是行商,就只有一个老爷带着自家女儿出门跑商,可哪有行商出门,一个小厮熟人不带,全部在路上雇佣的道理?”
“只是邱家给的月钱实在大方,我们这些受雇于人的也就没人多说什么。现在想来,邱家老爷小姐一家,想来也是很有故事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