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的时候,钱老板就谴走了马车。和决明两人步行回到了钱府附近。
却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带着决明绕着钱府走了大半圈,从一个采买货物的侧门溜了进去。
守在侧门的小厮一开始见到钱老板还被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才调整了心态镇定下来,把两人放进了侧门。
进去之后钱老板也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带着决明绕到了一处别院,院子里住着钱府的管事账房一干人等,也是决明这几天哪怕逛遍了钱府,也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
管事的院子清净地和钱府的主人如出一撤,除了屋子里偶尔传出的算盘声,连一丝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就连决明进到这里,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钱老板领着她进了院子里的东厢房,就看到一个伛偻着背的瘦小身影面对着大门坐在一张书桌前。桌上堆满了纸张书薄,桌子上的一把算盘在他的指尖噼啪作响。
有人进屋,那人连头都未抬,一手珠算,一手毛笔,只顾忙着自己手头的事。
钱老板也是见怪不怪,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扣指在书桌上敲了两下,那人才抬起头来,鼻梁上架着两块小圆玻璃厚片,也是少见的西域舶来品,在外头鲜少能够见到,要不是身在钱老板府中的账房,恐怕有钱也难买到这么一片。
那人见是钱老板,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向着钱老板行了一个礼,就要将手中正在记录的账本递到钱老板的手上。
钱老板推开了他递上来的账本,只问了一句话,“我的印还在你这里么?”
那个瘦小的账房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半蹲下身,在书桌背面摸索了一阵。他的手再出现在决明眼前时,摊开的掌心上就躺着一枚玛瑙小印。
钱老板取过小印在手里翻转看了几圈,又用手指来回摩挲了几下,问账房,“最近有什么人来用过印么?”
“除了管家每三天将需要用印的文书送过来之外,并没有别的人。”那个账房低着头,闷闷地回答了钱老板的问话。
“可据我所知,最近有许多用了我私印的字条出现在码头上,还有人专门给这些人安排了货船,这事你知道么?”
说着,钱老板就将从码头上带回来,印有他私印的字条丢在了书桌上。
账房看到字条的时候整个人差点都惊得跳了起来,一边口中喃喃着“这怎么可能”,一边拿起那叠字条一一比对。
趁着账房忙着翻看字条,钱老板顺手在桌上找了张白纸,用那枚玛瑙小印在纸上拓了个红色的印记。
决明好奇地凑上来看了看两者的区别,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此时账房已经查验完毕,放下了手中的字条,
“这些用了印章的字条,我是一张都没有见过,绝不是经过了我的手。
细看之下不论是字迹笔锋,都和收在我这里的印章一模一样,连石料上头的磨损位置也做得一模一样。如果是有人私刻了印章的话,这枚假印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
只是我做了多年的账房,在用印的时候有自己的一套习惯。每次在用印之前,为了让印章能够完整的盖在纸面上,都会在纸下垫上一块厚厚的布。
而钱老板您带来的这些字条上面的印章,这印的部分就有些不全。大多是左边油墨较重,而右侧有缺失。”
账房说着在书桌上找出了自己之前用过印的文书,和钱老板带来的字条一做比较。果然就和账房说的一样,账房自己收集成册的文书上,所有的印都是工工整整,没有一丝缺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