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夜梨也早就没了踪迹，收拾好后我走到庭院。
庭院里也是空无一人，今天虽然没有出太阳，但是微风凉凉的也不觉得寒冷，树上的梧桐花已经开始掉落了，院里的石桌上远远看去也是一片淡紫色。
山间农历的三月多雨，几场雨过后，清明也就不远了，以往清明都是秉烛带着我去冥府，今年应该也不会落下。
没有秉烛的时候我时常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
十二岁时我的魂魄跟了秉烛，用我昏睡四年换来一具肉身，秉烛又用一年给我编织了记忆，往后五年我便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底下的环境对我的肉身会产生腐蚀，于是他又带我回到了人间，每逢清明才回去一次找鬼帝郁垒帮我稳定灵魂。
“起来了？”我还在回忆，秉烛就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嗯”我回答他。
“去洗洗手，吃饭。”
原来他是去镇上买吃的了。
我虽然是半鬼，但是仍要食人间五谷，秉烛倒是可以不用，但是他说既然到了人间就要入乡随俗，于是这五年来我们一直是以人的习性生活。
“夜梨他...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
秉烛停顿一下，然后开口：“不知道。”
“那他会去哪儿？”
我问秉烛。
“他的事，我怎么知道。”
秉烛坐在石椅上，拿起一块饼：“死不了。”
“...嗯”
或许是昨日的事秉烛还没有消气，在我提起夜梨的时候秉烛的脸色并不好，索性我也不问了，秉烛在这里，只要夜梨不走远，在这附近是绝对不会遇不到比他厉害的妖怪。
我也在一个石椅上坐下，拿起一杯羊奶，喝了几口秉烛便又开口：“就算是个野生的妖怪，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也会有土地神找上门来找其在四方法阵上留下一丝妖气。”
“那我们呢？”
听到夜梨没事，我心里的最后一丝担心也没有了。
“渡师身上都有冥界的印记，印记的踪迹都有冥界的管理者直接掌握，不过一般他不会查你踪迹，除非是做了什么事，不然这么久了，你见过土地神吗？”
“那我算是渡师吗？”
“不算，但是你是我的人，他们也不会查你。”
“嗯”
那我的离开或是消失是不是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
我不敢问秉烛这个问题。
“还担心他啊?那完了，他没了，做成鲜花饼了，我咬的这个就是，呐，你也来一个。”
见我沉默，秉烛以为我是担心夜梨，用下巴示意我拿一个桌子上的饼。
其实我并不是想问夜梨。
再没有昨日那件事情之前我是从没有想过离开秉烛的，但在之后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我的寿命会是多久，是和秉烛一样还是和普通人一样，我的离开不会是进入鬼界成为鬼魂，而是真正的消失，无迹可寻，无处可找。
“这里的羊奶太膻气了。”
我挤着眉毛放下了手中的羊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