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穿过了一条崎岖难辨的峡道，来到一处隐秘的深谷，他才放缓脚步。
当日依着巨石夹壁而建的竹墙依然还在，但在岁月的侵蚀下破烂不堪，取而代之的是石壁下面的茅屋，朴素自然，眼前仿佛浮起梅红芳菲，纷纷而落的情景。
“老头子……”林平之轻声呢喃，踏进那一片灯火通明。
一踏进门，林平之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爷爷，你没事吧。”一道急切声响起，那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她有着一张白嫩的圆蛋，和一双黑溜溜的大眼，但此刻她的眼睛泪眼通红，声音沙哑又带着浓重的鼻音。
正一脸急切地轻扶梅念笙的后背，给他喂上茶水。
林平之移目一看，更是心惊，比风清扬年少二十多岁的梅念笙已老的不成样子，皱纹满脸布生，双颊内陷，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毫无血色和生气，若闭上眼睛，那跟死人真无两样。
他没想到，短短七年时间，他竟到了如斯地步！
梅念笙似有所觉，动了动眼皮，声音微若蚊虫，竭力说道：“是平之吗？”
小戚芳一惊，连忙往门望去，登时便愣住了。
年近三十岁的林平之外表似乎没有多大的改变，但长成男人的他比年幼时多了一股摄人魅力，配合他丰神如玉的清秀脸庞和长身玉立的优雅风姿，确实令人陶醉不已。
长在山野的小戚芳何曾见过如此风采绝伦的男子，一眼就生了痴。
见着林平之的梅念笙一下激动，想要起身，惊醒过来的戚芳赶紧扶起。
林平之面露忧色，走前上看，才发觉梅念笙苍白脸色中，隐带黑紫，顿觉有异的他，连忙唤道：“你怎会这样？”
梅念笙垂目摇头，轻唤一句，气若浮丝。
“冤孽啊……”
林平之一下子明悟，脸色一下子发沉，几乎凝成水。
一旁的小戚芳不明所以，只觉一阵沉甸甸的气势忽然升起，直令她噤若寒蝉，恐惧不已。
见状，林平之顿知失措，立马对她放缓脸色，想要安抚她，伸手去摸她的脑袋。
但吓坏了的小戚芳哪敢让他靠近，赶忙躲进梅念笙的怀里。
“这孩子被我娇惯，不懂礼数。”梅念笙无力笑了笑，用手安抚着怀里小戚芳，目中尽是慈爱和不舍。
林平之心生悲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吐了一声，一字一句。
“我会照顾好她，一生一世。”
了了一桩心事的他目光一动，接着转为黯淡，失去神采。
他的身躯悄然落下，一只手还搭在小戚芳的背上，依依不舍。
林平之在此呆了两天，梅念笙的身体每愈况下，经常处于半昏半醒间。
即使醒来，但他的意识已经迷糊了，好像记得所有事，但说起话来瓮声瓮气，像个懵懂的孩子。
反倒是孩子的小戚芳，被沉重气氛的压得透不过气，似乎也知道了什么叫生离死别。
一整天沉默不语，就守在梅念笙床边，醒时殷勤伺候，昏时眼也不眨地注视。
林平之怕她累坏了，硬把她抱回床休息，但还是听到她小声的啜泣。
哭累后昏睡过去，林平之还能看到她的脸上止不住的泪痕。
林平之一声叹息，仰首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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