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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2 / 2)

所以,你是要惩罚我吗?惩罚我的忘却和遗弃?

好,你要婚姻,我给你;你要孩子,我也给你。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我有、只要我能!

方沁垂下眼帘,低头又从包中取出一叠纸,放到李云飞面前:“这是我拟好的协议,你先看看。”

李云飞瞥了一眼那叠纸,嗤笑道:“你还真是有备而来呀。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是我不同意结婚呢?”

“你会同意的。因为你是个负责任的人。”方沁道。

“你这算是在夸我吗?”李云飞点了点头,连说两个好字,“好,好,让我来看看,我还需要负哪些责任。”

来回翻看了两遍,李云飞“啪”地把协议书丢回到桌面上:“这根本就是不平等条约!”

“哪里不平等了?”方沁道,“你甚至不需要负担任何费用。”

“我告诉你,该我出的钱,我一分不会少。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李云飞指了指其中的某一条,“这是结婚协议,不是离婚协议,为什么要限制我对丹尼的探视权?”

“丹尼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方沁道。

“这怎么……就会刺激他了?我们可以慢慢来,让他逐步接受。我都已经等了两个多月,再久一点也没关系。”李云飞话锋一转,“但我是他亲生父亲,而且马上也是他法律上的父亲……”

“法律上,只是一段时间。”方沁打断他。

“你什么意思?难道打算永远不告诉他?”李云飞冷哼一声,怒极反笑,“我不相信丹尼从来没问起过他的亲生父亲!”

“他只知道,艾唯是他的父亲。”方沁道。

“你——”李云飞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却只能忍气吞声。靠,谁让他十年都不在,便宜潘明唯那小子了。

方沁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缓缓道:“丹尼有癔病史,曾经发作过两次。第一次心因性腹痛,第二次,心因性昏迷。”

李云飞惊讶:“为什么?他年纪还这么小,是受了什么刺激?”

“第一次是他爹地离开美国到中国来工作;第二次,是他爹地和……和……”方沁顿了顿,继续道,“是他知道他爹地爱上了别人,可能会离开我们。丹尼对他爹地在感情上一直都很依赖。”

李云飞知道她说的是潘明唯和赵一枚,听得方沁嘴里一口一个“他爹地”,心里全然不是滋味,忍不住冷笑道:“就为这些事?他还真是脆弱啊,一点也不像我李云飞的儿子。”

“是吗?我还以为这脆弱是遗传的。”方沁看着他,目光平静,“你不是心因性失忆吗?”

李云飞愣了愣,终于缓和了语气道:“你觉得我的失忆,是PSTD—延迟性心因反应、创伤后遗症?那我又是受了什么刺激?”

方沁淡淡道:“我怎么知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我不告诉你,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李云飞盯了她片刻,有些挫败地垂下头,然后又抬起:“好,我签字,一切按你的意思。”

——丹尼那边,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你没权利不让他知道真相!再说,他这个亲爹都出现了,那个干爹就该靠边站了。赵一枚,我可是在帮你解决大难题啊,到时候你还要不要那个家伙,就全凭你做主啦。

两人分别在协议上都签了字,一人一份收好。李云飞按了按桌面的按铃,不消片刻,服务员便把菜都上齐了。

李云飞冲方沁举了举茶杯道:“以茶代酒,庆祝我们,即将成为‘夫妻’。”

方沁牵了牵嘴角,算是微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接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却是各怀心事,好好一桌佳肴,吃得味如嚼蜡。

直到李云飞看见方沁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方才开口道:“吃好了?”

方沁“嗯”了一声。

李云飞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往椅背上一靠,慵懒地道:“那好吧,不送了。我还要在这多坐一会儿。”

方沁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拎起包就向门口走去。

李云飞斜眼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几步赶过去,伸长手臂,“嘭”地一声将她刚刚扭开的门又撞上。

方沁吓了一跳,转回身看着他:“干什么?”

李云飞伸过另一条手臂,撑在门旁的墙上,低头凝视着她,缓缓道:“方沁,你是不是特恨我?”

方沁在他身体和两条手臂组成的包围圈里,心跳开始不稳,于是尽可能地往后靠了靠:“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肯跟我说以前的事,是不是因为,那时我对你很糟糕?”李云飞道。

“不是。”方沁避开他的目光。

“不是很糟糕,还是,不是因为这个?”李云飞把头又靠近了些,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

方沁低着头,却清楚地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后背抵住了门,有些失措地道:“都不是……”

“你心虚了?”李云飞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还有一种可能,我们根本不曾在一起过,我真的就只是丹尼生物学上的父亲,一切都是你在搞鬼。你是那时看护我的护士?还是实习医生?”

“你可真能想象。”方沁定了定神,抬起眼,冷哼一声,却在撞上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的一瞬间又变得慌乱,连忙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去推他,“请让开,我要走了。”

“想走啊?我都没验证过,怎么能相信你的话?”李云飞纹丝不动,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深。

方沁扬起头,微微冷笑:“你想怎么……唔!”话未说完,后脑勺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紧接着腰间一紧,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前送,两片冰凉柔软的嘴唇已经压了下来,在她唇上深深一吸、重重一碾,又倏地离开。

“我信了。”李云飞松开她,眼神中满是得意的笑,“你说的没错,我的身体不会骗我。”说完居然很无耻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看着她语带魅惑地缓缓道,“味道很好。”

方沁满脸涨红,又惊又羞又怒,顺着他逐渐向下的目光,却看到自己的一只手还抵在他的胸口,连忙撤了回来,伸手背在嘴唇上用力一抹,一言不发,转身开门快步离去。

李云飞缓缓踱到包间靠门口的沙发上坐下,伸长了双腿,将头靠在沙发背上。

刚才他是骗她的。

那一吻,丝毫没有勾起他任何的回忆或是熟悉的感觉。

对她来说,只怕也是如此。一个完全陌生的吻。她就像受到陌生男人非礼一般的惊怒和羞恼。

李云飞闭上眼睛,方沁那陡然间涨红的脸颊、小鹿般惊慌的眼神就立刻浮现出来,还有她逃也似匆匆离去的脚步。

——她在害怕。

从一开始,就是她在牵着他的鼻子走,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下,可她刚才那样子,分明是在害怕。

她怕什么?怕他?还是……

“嗬哟,你还真在这儿猫着哪?”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宋胖子的大脑袋探了进来。

李云飞抬了抬眼,又懒懒地闭上,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李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每次都让人家小姑娘自己走啊?”宋胖子在李云飞身旁坐下。

李云飞爱理不理地斜了他一眼:“什么小姑娘?人家早就是孩儿他娘了。”

“呦,看不出来,小李你啥时候好上温柔少妇这一口了?”宋胖子笑嘻嘻地道。

“去,去,少在这胡说八道!”李云飞坐起身,朝宋胖子推了一把。

“遇上烦心事啦?”宋胖子朝门外努了努嘴,“为了女人?那个?”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云飞皱着眉:“胖子,来支烟。”

“我想的什么样?”宋胖子把烟递过去,又掏出打火机。

李云飞手指夹着烟,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甩了甩:“算了算了,不抽了,戒了!”

“嗬,怎么的了这是!”宋胖子把烟拿过来,自己点上,“有什么麻烦,跟哥哥说说。”

李云飞苦笑了一下:“你帮不上忙。”

“好,不说就不说。”宋胖子拍了拍他的肩头,“后天周六,我约了小四他们去猎人山庄,你有空就来,散散心。”

“周六我飞北京。”李云飞道。

“出差?”宋胖子摇了摇头,“你说你们当医生的,怎么每次开个会都捡周末呀。”

李云飞犹豫了一下:“不是出差。”

“去见你家老爷子?”宋胖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李云飞,然后猛地一拍大腿,“看来你这次整的麻烦真是大了!”

是啊,麻烦大了,而且还是他自找的。

其实他本可以不答应,或者,伪造一纸证明,其实也容易得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向来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她既然处心积虑地下了这个套,想把两个人圈在一起,他也就心甘情愿地往里钻,甚至还要绞尽脑汁、费尽功夫地,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看着她毫无表情的冷冰冰的脸,听着她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的话语,他就觉得难受。

她在别人面前不是这样的。温柔恬静、巧笑嫣然,才是她的惯常面目。可一到了他面前,她就像个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刺,每每把他扎得鲜血淋淋的同时,却又让他觉得莫名的心疼。

——就是在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那个地方,觉得一点一点的、一抽一抽的痛。

是不是她原本就是住在那里的?只不过,他把她弄丢了?丢了、很久?

盛夏的北京,晴空万里,干燥的空气中叫嚣着燥热。

穿着制服的司机从倒后镜里注意到,后座的乘客正在解开衬衣脖颈上的扭扣,于是连忙关上车窗,打开空调。

冷风吹来,李云飞又伸手把扣子系上。

他其实不热,只是硬挺的衣领让他有些不舒服,或者,根本不是衣领的问题,是他,有些紧张。

“还是先去西山那边吧。”李云飞有些烦躁地又扯了扯衣领。

“好。”司机干脆地应了一声,车子在下一个路口调头,半小时之后,停在了一处大门前。

李云飞按下车窗,探出头,向站得标杆一样直的门卫扬了扬下巴。

门卫紧跑两步来到车旁,李云飞向他低声说了两句,门卫退后半步,神色恭敬,向司机打手势让车开进去。

明媚的阳光从窗口投射进书房,映下几许斜长的阴影。满头白发的老人正站在宽大的书案前,提着毛笔写字。

李云飞走进门口站定,静静地看着老人。老人低着头,神情专注,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衣,袖子挽到肘下,一条肥大的旧军裤,皮带扎在发福的肚腩上,腰脊却是挺直的,就像一株不老青松。

“姥爷。”李云飞低声叫道。

“二子?”老人放下笔,颇有点惊讶,“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那儿不出声,我还以为是小刘呢。”

“刚下飞机。这不怕打扰您一气呵成的字嘛。”李云飞一脸讨好的笑。

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拿起烟斗磕了磕:“你小子,难得回来一趟,不去你老子那儿,先奔我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吧?”

“还是您老人家了解我。”李云飞扬了扬嘴角,走到书桌前,看着宣纸上的字赞叹道,“姥爷,您这字,越来越有颜公之风啦。”

“少在这拍马屁!”老人吸了口烟,“说吧,在外面闯了什么祸,怕你老子责罚,要到我这儿报备来了?”

“姥爷,瞧您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李云飞嬉皮笑脸的凑过去。

“你就没少干那样的事!”老人吐出一口烟。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还当我是小时候啊?您外孙已经三十大几了。”李云飞正了正神色,“其实我今天是给您报喜来着,我要结婚了。”

“噢?”老人把烟斗从嘴边拿开,看着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家二子也想结婚了?”

李云飞一笑:“太阳从哪边出来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真要结婚了,不是开玩笑。”

老人眼中精光飞快地在李云飞脸上扫视一遍,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略一沉吟,磕了磕烟斗道:“哪家的丫头啊?让你这么为难,怕你老子不待见她?”

“她也是外科医生,美籍华人,在申市一家有名的私立医院工作。”李云飞想了想又道,“嗯,人长得挺好的,性子……也挺好。总之条件不错,绝对配得上您外孙我!”

“唔,只怕你那个爹不这么想吧。”老人低头鼓捣着他的烟斗。

“不管他怎么想,反正我一定要和她结婚。”李云飞干脆利落地道,“姥爷您不是一直教导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吗?我不能负她。这婚,我一定得结!”

“呦,在我这儿犟没用。”老人看着他,缓缓道:“云飞,记不记得三年前你哥哥结婚的事?闹翻天了又怎样,最后,还不是乖乖的顺了你爸的意?”

“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我又不在他眼皮底下。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李云飞站得更加笔挺。

老人叹了口气:“照你这么说,你还回来干什么?自个偷偷把婚结了不就得了?”

李云飞顿时有点泄气,可又马上挺直了腰杆,面色凝重,一字字道:“我要她做我们李家名正言顺的媳妇!”

老人向他凝视片刻,点头道:“云飞,你不但长得像你妈妈,脾性也像你妈妈,性情中人啊……看来你心意已决,我也不拦你。不过——”老人话锋一转,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一向狡猾得很,我知道,你肯定还有条战备路。既然已经在我这儿报备过了,就去找你老子吧,和他说,我什么都答应了。”

“谢谢姥爷!”李云飞大喜过望。

“光说不练嘴把式,下次把孙媳妇给我带回来是正经。”老人抬手用烟斗轻轻敲了敲李云飞的头,“我一把老骨头了,可别让我等太久啊。”

“没问题。”李云飞揉着脑袋笑,“保证把重孙子也给您一块带回来!”

“你小子——”老人叼着烟斗,斜睨着他,目光中带着探究,“你该不会是已经把你媳妇肚子弄大了,所以才急着要补票吧?”

“哪能啊,姥爷,我能干出那种事么?”李云飞挠了挠头,有点心虚地笑笑,“不过婚礼可能真是不方便办了……”

“还说不是,你个臭小子!”老人拉下脸,又扬起手中的烟斗。

李云飞闪到一边,飞快地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飞快地逃走,背后传来老人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声。

“首长在小会议室等您。”年轻的勤务员恭恭敬敬地对李云飞说。

李云飞点点头,忍不住腹诽:儿子回家看老子而已,还要摆出一副首长接见的架势来。

心里是这么想,手上还是拉了拉衣襟,正了正衣领,方才稳步走过去。

“爸。”李云飞垂着手,低低的唤了一声。

“嗯。”李父淡淡地应了一声,仍是头也不抬地看着文件,“有什么事,说吧。”

——大礼拜六的,儿子难得回来一趟,还装模做样看文件,这地球没你就不转了?

李云飞不屑地撇了撇嘴,却又立刻收敛了神色,清咳了一声,缓缓道:“爸,我要结婚了。”

李父倏地抬起头,扫视过来的目光犀利无比,语气却仍是不紧不慢:“哦?是哪家的姑娘?”

李云飞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一五一十道来:“她叫方沁,美籍华人,英文名塞琳娜,和我是同行,申市一家私立医院的外科医生;他父亲叫方继森,英文名杰森,是著名外企泰特中国的执行总裁;她母亲已经去世了;还有个妹妹,目前也在申市,妹夫是在华工作的美国人……”

李云飞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父亲的神色,可怎么看他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名字的样子。

一直等到李云飞把话说完,李父才终于放下手里的文件,坐直了看着他,沉着脸缓缓吐出两个字:“胡闹!”声音不大,语气却很重,瘦削黝黑的脸怒意渐盛。

“婚姻大事,岂敢胡闹?”李云飞毫不示弱地迎上他凌厉的目光。

“门不当户不对。”李父的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一向主意大,打算怎么过我这一关?”

“没打算。”李云飞慵懒地靠到沙发背上,换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您同不同意,这婚我都得结。”

“你敢!”李父忽地站起来,厉声喝道。

“我为什么不敢?”李云飞也站起来,剑拔弩张,毫不示弱。

“好,有本事你现在就回去结婚。”李父瘦小精悍,足足比儿子矮了半个头,却是气势凌人,不怒自威,“看你留不留得住她在中国!”说完居然又径自坐回沙发,拿起文件看起来,不再理他。

李云飞默默站了两分钟,也坐回到沙发上,冷笑道:“是呀,您权大势大、手眼通天,我只能遵从您的意思,别无他法。当年不行,现在,一样没办法。”

李父抬眼看了看他,缓和了语气:“你还在怨当年的事?”

李云飞表情倔强,微抿着嘴看着父亲,不说话。

李父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你从小就对那身军装有向往。中学毕业年龄不够没读成军校,结果你大学没念完,就自己跑去参军。是,本来以你在部队那两年的表现,是可以继续留下的。可那是什么地方?特种部队、真枪实弹的地方!而且你的才华也不应该埋没在那里只做个医疗兵。至于你博士毕业后没去成部队医院,那还真和我没什么关系。”

“是啊,和您没关系,那是因为我的档案不够干净。”李云飞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你什么意思?”李父的瞳仁骤然深邃。

“我什么意思你清楚。”李云飞淡淡地道,“当年我参加国际医疗队,在马来西亚车子翻下了山崖,我头部受伤不假,但那三个月我不是昏迷,而是失踪;我是在泰国被找到的,而不是马来西亚。我有三个月的非法越境、情况不明。”

“你……”李父面色一变,目光在他脸上搜寻良久,方才一字字道,“你,想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自己想起来的,而不是别人告诉我的?”李云飞神色平静。

“不会有人告诉你。”李父断然道,“决不会!”

“是啊,口风都挺严,只瞒了我一个,瞒了整整十年。”李云飞悠悠道,“可是,你们还是漏了一个人。”

“什么人?”李父的眼中露出疑惑和不信。

“当事人。”李云飞说完,从包里拿出那份亲子鉴定书递了过去。

李父扫了一眼,顿时一惊,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抬起头,脸上满是讶异和动容。

李云飞看着父亲,缓缓道:“他叫丹尼,六月底刚满九岁,是我的儿子,也就是——您的孙子。”

“这就是你一定要结婚的原因?”李父略一思索,“孩子的母亲,就是那个方沁?”

李云飞点头道:“是。”

李父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道:“跟我来。”

两人一路走到书房,李父打开书柜暗格中的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我替你保管了十年,现在,是时候还给你了。”

信封扁扁的,看起来似乎就是空的。

李云飞接过来打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片。

——一张浸染了暗红色血迹的纸片。

李云飞努力抑制住狂跳的心,低头仔细辨认。

似乎是医院的单据,印着似曾相识的泰文,表格上那些熟悉的英文缩写让他确认,这是一张妊娠化验单,名字是英文——塞琳娜,结果是:阳性。

塞琳娜,方沁?李云飞心口猛地一阵抽搐。又看了一眼日期,正是他在北京协和医院清醒过来的之前一周。

单据背面似有字迹透出来,李云飞翻过来一看,是一行英文:“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字迹有些潦草,似乎匆匆写就,也没有签名,不过李云飞还是认出,那是方沁的笔迹。

方沁的字,有明显的个人习惯特征,很好认,她在结婚协议书上的签名,字母i,少了上面那一点;这句话中的字母,同样。

李云飞盯着手里的纸片,眼睛都快瞪出血来;心头似被重锤敲击着,不单痛,而且痛得发麻。

当年短短的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们会失散、为什么他会失忆?这上面的血,又是谁的?

李云飞抬起头,看向父亲。

李父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摇了摇头:“其实我们知道的并不多,现在我也没必要再瞒你。当初爆炸场面很混乱,大巴上四十多名乘客,只活了不到十个,有些尸体完全烧焦,连DNA都提取不了,可没最后确认,我就不愿相信你已经遇难。”

李父背起手,缓缓踱了两步:“但谁也没想到,你会越过边境,甚至一路到了泰国的北部。几个月后终于有了线索,一个自称失忆的人,到清迈中领馆寻求帮助。”

失忆?李云飞心头一震,怎么又是失忆?他还真成了失忆专业户了。不过也惟有失忆才能解释他那几个月流离在外的行为。

李父继续道:“我们的人在医院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因为脑伤陷入昏迷,立即想办法把你运回了国进行手术。谁知道你醒来之后,完全忘记了那几个月的事情。你应该记得,当时还有心理医生对你干预治疗。”

李云飞撇了撇嘴:“他们还对我进行过催眠,不过没什么结果,我什么也记不起来。”

李父道:“好在经过调查,基本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只是,你也不可能去部队医院工作了。”

李云飞道:“你对我隐瞒了这一切,是觉得这是为了我好?难道你就没想到终有一天我会恢复记忆吗?”

“专家的结论是,这种可能性很小。”李父看了一眼李云飞,犹豫了一下才道,“当时在泰国,你的确是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但她不是当地人,也查不到她的真实身份。而且,就在找到你的前一天,她就失踪了,没有去上班,没有回住处,也没有到医院陪护你。

“那些天清迈局势很乱,到处是爆炸和武装冲突。所以,”李父顿了顿道,“我们分析,那女孩可能是遇到了意外……当然,现在看来,中间必是出了什么差错。”

“她回美国了。”李云飞说出的只是他的猜测,他不想让父亲知道方沁其实什么也没告诉他。

李父点点头:“这倒是我们没想到的。因为当时你们一个在仓库做搬货工,一个在咖啡馆做女侍应,而且住宿的条件很差,穷得什么都没有。”

咖啡馆女侍应……穷得什么都没有……李云飞怎么也没办法把父亲口中的女孩和方沁联系在一起。想不到在父亲这里不但没有完全搞清真相,反而引来更多疑团。不过,当初他是和她在一起,他们相爱,这,应该是事实。

“我欠她很多。”李云飞的心绞在了一起。他居然忘了他曾经爱过的人,忘了忘了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甘苦时光,忘了他们还有个孩子。别说是方沁,就连他,都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你要和她结婚,就是为了孩子?”李父劝道,“既然你没有记起来,她对你来说就是个陌生人。都这么多年了,其实你不必——”

“我必须!”李云飞打断父亲的话,“而且要尽快。”

“我不会同意。”李父蓦地沉下脸,“这不可能!”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李云飞挑衅地看着父亲,“这不是我小时候您就教我的吗?”

“我教你的这句话,不是要让你用在儿女情长上!”李父声音凌厉,父子二人再一次剑拔弩张。

“我知道,用在事业上嘛。”李云飞冷笑,“可若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何谈其他!”

“你!”李父被噎住,转而重重地哼了一声,“说到底,你还是在记恨我,记恨我当年对你妈妈……”

“别提我妈妈!姥爷已经答应我的事了。”李云飞话锋一转,飞快地堵住了李父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拿你姥爷来压我?”李父瞪着李云飞,犀利的目光中满是隐忍的怒意。

“我怎么敢。是姥爷要我提醒你,让你别忘了,虽然妈不在了,你也还是他的女婿!”说到这,李云飞无视父亲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狡黠地一笑,“姥爷还让我尽快带重孙子回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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