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天 > 古代言情 > 想你时雨停 > 第五章 非吾金阙

第五章 非吾金阙(1 / 2)

全国大学生柔道锦标赛在杭市正式开幕。

第一天预选赛结束,崔时雨成功进了半决赛。她毫无压力地回到酒店,继续和冯媛西开夜会。内容无他,分析当天的比赛,研究接下来的战术。

总结会议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崔时雨洗了澡,瘫在床上用按摩器按摩手臂,酸涩感从紧绷的肌肉蔓延开来,很快又变得松弛了。

等嗡嗡声停了,宋佳言才从浴室里出来,擦着头发问?:“明天没比赛,去西子湖玩啊。”

想到新闻上看到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崔时雨皱了眉,摇头:“不去,人多。”

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崔时雨看了看手机屏幕,脸色有一瞬间变得苍白,拿起电话走了出去。

走廊空寂,柔软的地毯踩在脚下,没有一丝声息,她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收紧。

“什么事?”小丫头的声音带了一点儿警惕。

“听说你在杭市,我恰好有事过来。”

“……哦。”

“这么冷淡?”

崔时雨背靠着墙壁,不知怎么回答,更揣摩不出对方这句话的意思。是问责,玩笑,抑或撩拨?她向来不懂看气氛,没眼色,又无趣,只是自暴自弃地“嗯”了一声,也不管这是不是正确答案。

他似乎也不在意她的回答。

“在哪家酒店?我看了赛程表,你后天半决赛。”

她哑然。

他说:“我在你们住的酒店的一楼大堂,下来。”

呼吸微微一滞,她想,原来刚刚又是诓她。

电话挂断,她不由自主地往外走,越走越快,觉得电梯都比平常慢,走到大堂,一眼就看到旋转门边站着的人。

他穿一件米白色的连帽卫衣,黑色棒球帽压下来,遮住眉眼,在瘦削立体的脸上投下一道影子,一只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漫不经心地望向旋转门。

近了,才隐约听见他讲电话的声音。

聂廷昀一回身,瞧见崔时雨,忍不住笑了。

她小脸雪白,透亮得和她的眼睛一般,半点儿杂质都没有,正平和地朝他看过来,像是怕打扰到他一样没敢再往前。

他抬手一招,对那头的郁泽闵说:“一会儿聊。”便将电话挂了。

小丫头朝他走过来,又停在一个安全距离。

“走吧,刚好雨停了。”

他抬手在她肩侧碰了碰,她就跟了上去。

车里开着冷风,她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宽松的短袖T恤、运动裤,脚上还穿着一双凉拖,完全暴露了接到电话后魂不守舍,连衣服都不换就下来了。

难怪聂廷昀看见她就笑,原来是笑这个。

她低头玩自己的手指,他却迟迟没启动车子,她偏头一看,吓了一跳。

他在脱衣服。他双手扯住下摆边缘交错一扬,将卫衣脱了,里边倒是穿着一件短袖白T恤,露出紧实的手臂。衣服落在她膝头,尚有余温。

“穿上。”

“不用……”

“山上冷。”他淡淡地看她。

崔时雨蒙了——什么山?大晚上的要去哪儿?

“伍公山。”他面色如常,仍是有些淡漠,语气却半真半假,“帮你穿?”

她便拿起衣服套上了,很暖,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那种柑橘调的香水味,或许还沾染了一点儿烟草气息。等她系好安全带,车子才启动,冷气慢慢散了,变成暖风。

一路上,小丫头始终很安静,聂廷昀扫了她一眼,觉得有趣。

约莫有半个月,他销声匿迹,像从没出现过一样。今天他又莫名其妙地冒出来,大晚上的带她上山,她却连原因都不问。

“不怕把你卖了吗?”

她转头看他,认真地说:“你比我值钱。”

“难不成你想卖了我?”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放轻了声音:“你是大家都想拥有的吧。”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她精致的脸孔不施脂粉,像是瓷娃娃,此刻裹在他穿了一整日的卫衣里,低眉顺眼,仿佛你对她做什么,她都会接受。

聂廷昀蓦地屏住呼吸,颇有点儿自嘲地挑唇。

就这样吧。

是她先明目张胆地表白,是她每次都不顾后果地顺从,是她撩拨他还无知无觉……是她先送上门来的。

用“咎由自取”来形容,似乎有些残忍,他自问不是一个坏人,虽连纵着她自我献祭都不忍,却也无法堂堂正正地说自己是个善人。

他和善良大约是不搭边的。

顺其自然,这真是个好词,好得让人上瘾。

杭市原来不止遍地景点,也有这样静谧的山。

雨后的夜像是被冰冻过,连空气都裹挟了冷意。

她走在前头,由于袖子长,一甩一甩的,倒真像一只小白兔。

“慢点儿,脚下滑。”他紧跟了两步,趁着两人并肩,抬手将那卫衣帽子给她戴上了。

“别动。”他出声阻止她想挣扎的动作,然后拉住抽绳,垂眸专注地打了个结才放手,见她鼻头红红的,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问道,“还冷吗?”

小丫头站在那儿没动,反问:“你冷吗?”

他身上的白色T恤很薄,被风一吹就透了。

本是炎热的夏末,谁能料想会赶上这样一场象征初秋即将来临的暴雨。山间有雨后的桂花香,她固执地停在几十级石阶上,抬头凝视他,还伸手握住他的小臂,试探他的体表温度。

接着,崔时雨做了个令他瞠目的动作,抬手要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

聂廷昀及时握住那双扯住衣服下摆的手,在狭窄的石阶上跨近一步。

四下昏暗,上一盏路灯在三米外,斜斜地照着他与她的身影。

他的掌心竟然很热,她想抽出手,却不能够。她困惑地抬头,他已仿若无事地放开手,唇骤然凑近,贴近她耳畔。

“这可是荒山野岭,小丫头。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不介意亲手给你脱。”他的低音勾起气息震动,“那可就不止这一件了。”

这是陌生的聂廷昀。

居然没有恐惧、羞怯、反感,崔时雨的脑回路再次走偏,感到了新奇。

他单独面对她时,说出的话、所做出的行为……越来越让她感到陌生。

“……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那惯常可见的局促消失了,他竟在她望来的视线里捕捉到了某种严肃,仿佛她这刻的提问是一个重要的课题。

这次轮到聂廷昀哑然,他一时分不清她是在挑衅,还是真傻。

但很有可能是后者。

“你可以试试。”他扔下这句话,试探地举步往上走。

身后静了几秒钟,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聂廷昀失笑,心想,还好小丫头没有傻透顶,还知道借坡下驴,点到为止。

终于到了山上,曲折的山路口,远远地可以看到山顶亮着灯的房子。

那是坐落在山间的楼阁,庭院深深,高墙绿瓦。叩响门环,便有衣衫古朴的青年出来开门,引他们进去。

一踏进庭院,便见昏黄的灯光下,满地残红映入眼底。灰墙上爬满了紫藤,一直蔓延到搭起的木质花架。紫藤架下搁着一张长桌,大约是为室外喝茶的客人准备的。

如果不是眼前青年穿着耐克鞋子,还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短发小哥,崔时雨险些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民国。

小哥看起来是认识聂廷昀的,笑着说:“聂先生,你可算来了。”视线落在身后,他迟疑着道:“这位是……”

未及回答,已有另一个声音笑着从高处传来?:“你不是说带朋友过来,怎么是一个小姑娘?”

崔时雨仰头看去,二楼阳台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很快就消失,几秒后,有人从一楼出来。

那是一个年龄与聂廷昀相仿的年轻人,眉眼英俊,装束闲适,踩一双接地气的白色帆布鞋,气质倨傲,行止却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散漫,举步过来,却径直越过聂廷昀,朝她伸出手。

“你好,郁泽闵。”

“崔时雨。”

猝不及防地握了手,却听郁泽闵转头笑着问:“这就是庄二哥说的那个体大学妹?”

聂廷昀的视线在他手上一顿,抬了眉。郁泽闵已将手松开,顺势和他勾住手,撞了撞肩膀:“这就是你那个朋友啊?”

“不是,那人叫张诚然。庄二的公司投了个运动医学中心,现在打算自己拿过来,和我这边一起打通线上线下。张诚然马上要出去读DPT(物理治疗专业博士),我先牵个线,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合作。”

“体育我不懂。”郁泽闵说,“不过听庄二说国内挺缺DPT。”

聂廷昀并肩和他往里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见崔时雨落后,便在门口转身停住,等她过来。这样的体贴在聂廷昀的身上并不罕见,可把人带到郁泽闵跟前来,还这么体贴,就很罕见了。

虽然罕见,但还是看不出男女之间的暧昧来。

至少这小丫头是一脸正派的样子。

郁泽闵好奇地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朋友?”

崔时雨摇摇头:“不是朋友。”

他们还没有到朋友这么亲近。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朋友。

“那就是女朋友?”这话是聂廷昀问的。

郁泽闵好整以暇地在一旁抱臂看戏,还和店员小哥交换了一个眼神。

聂廷昀面色淡然,和她对视:“听过‘白马非马’的典故吗?”

她点点头,古人诡辩罢了。

“同理,对我来说,只有女朋友才不是朋友。”

崔时雨一时哑然。

聂廷昀又道:“所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今天是非要和她有点儿什么关系的,她在这个逻辑怪圈上绕了一趟又一趟,到底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长时间的沉默让他无声叹息。

一阵穿堂风袭过,崔时雨略感烦闷地摘下帽子。

乌黑的发丝随风凌乱地飞扬,然后被他一只手轻轻地拢住,理顺了。他把她扣在颊边,虽然眼神平静,动作却是他惯有的、强势掌控的姿态。

那个对视在崔时雨的记忆里是很漫长的。

时间“嘀嗒嘀嗒”流逝,聂廷昀忽地一笑,歪了头看她,眼神平和,却锐利,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奇怪?”

她蓦地垂下头,藏住眼底的一丝绝望——是啊,我很奇怪。

我本就和这世间的一切格格不入,不惧生,不畏死,一切就只是如此。每个存在都是存在,每个人生都无甚特别,我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介怀,只是赤条条地来了,等待着离开。

这人世里,独我没有悲喜,没有过往与将来。

如果不是你,我至今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将走向何方。

我这么奇怪,本是不配走到你身边来的。

可是……

“是,我是奇怪。可是因为你,我已经正常了很多。”她坦然望向他,眼底不起波澜,却偏偏字字都打到人心里去,“所以谢谢你,聂廷昀。”

四下皆静,唯风声入耳。

聂廷昀怔住了,这个小丫头到底把他当成什么?

他平生头一次对一个人的大脑构造生出如此好奇,乃至于手扣着她冰凉的小脸,用了力,有一瞬动了把她就地开颅,看看里头都装了什么的念头。

不合时宜的掌声传来,郁泽闵难以置信地说道:“我刚刚都听到了什么?这姑娘是搞艺术的吗?开口就是花式告白啊。”

聂廷昀面不改色地往里走:“一个月前,我听过更动听的告白,你猜之后怎么着?”

郁泽闵巴巴地跟上去听八卦,问道:“怎么着?”

“把我撂在那儿,自己跟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走了。”

“哦,推拉高手?”

客厅放着罗汉床和茶桌,聂廷昀盘膝坐下,冷笑一声:“我倒希望是这样。”

崔时雨听着两人光明正大地聊她,有些局促,却还是乖乖地跟过来。

想到刚刚所见,郁泽闵对她是肃然起敬——敢三番五次地和聂廷昀告白还没后续,倒惹得聂廷昀自己凑上来的,不是高手是什么?

郁泽闵连忙伸手延请:“进来坐,崔选手。”

他以“恋爱选手”调侃,偏偏崔时雨是一个柔道运动员,听“选手”二字听不出什么,居然理所应当地颔首道谢,坐到了聂廷昀的对面。

郁泽闵再次感叹,高手就是高手,不显山不露水,乍一看,他还把人家当成了纯情小学妹。

“话说回来,你大半夜的折腾回来,到底为什么?”他这话是问聂廷昀的。

明前龙井煮好了,崔时雨不懂茶,但也觉出比普通的茶更醇香。

“她后天有比赛,我是来请年哥出马的。”

正煮茶的耐克小哥抬眸,温文尔雅一笑,偏头问崔时雨:“请问您有过旧伤吗?”

崔时雨捧着茶盏,一时没反应过来。

郁泽闵介绍道?:“这位是陈年,这处别馆的管家,也是顶级灸疗师。”

聂廷昀见她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笑了笑:“你猜他多大了?”

她迟疑着道:“……二十五?”

最新小说: 港片:宝藏猎人,从亚洲飞鹰开始 你家动物园里有啥?我:有龙! 大庆二皇子,玄武门之变!反了! 影视大庆:从范贤老师开始 四合院:融合万物,我成科技巨头 四合院:十年寒窗,我逆天改命 娱乐:美梦成真,女明星们坏掉了 盘点万界悲催十大英雄 我的前夫是大佬 开局王权霸业,名场面被直播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