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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陷阱(1 / 2)

回城的车上,简宏成耐心地对宁宥道:“答谢一下同学们的帮忙,我都安排好了,你只要在场就行。”

宁宥道:“算了,我已经崩溃了,你别高看我。”

却是郝聿怀在旁边认真地道:“妈妈,你才不会。”

简宏成不禁一笑:“大家都理解的。完了后我立即送你回上海,我看你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

“对对对,回窝里去。”

简宏成又对郝聿怀道:“灰灰,你这几天好好在家陪你妈。我这边事情结束后回上海,你以后有的是时间跟我实习。”

郝聿怀二话不说,伸手与简宏成击掌一下,便是成交了。

除了司机,一车子里的意见是二比一,宁宥看看反对无效,便不语了。

即使已经被邝局长跟到集团办公楼快速上升的电梯里,赵唯中还是浑身不自在,心说这邝局长真够贪的,难道还想找我妈要个最后的答谢吗?但他没法反对,只好将邝局长引入妈妈的办公室。

赵雅娟饶是身经百战,见到邝局长现身,也是一愣,立刻毫不犹豫地屏退正在谈话的同事,让赵唯中将门关上。

邝局长也没二话,没等赵唯中亲自上茶,就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袋,放在赵雅娟面前:“事情办完了,这些可以完璧归赵了。”

“哈哈,我正好姓赵。”赵雅娟笑着,却疑惑地翻看着袋子,问邝局长,“我现在可以拆开吗?”

一时邝局长也疑惑了:“怎么不行?就是你的东西。”

赵雅娟打开袋子,抽出里面的东西一看,又招呼赵唯中过来看,心里开始明了了,脸上却越发装得糊涂:“唯中,你知道吗?”

赵唯中仔细看了房产证,摇摇头。

邝局长只得道:“你们的宁恕总给我的。你们赶紧去办过户,别再挂我名下了,挂一天,我得失眠一天。”

赵雅娟惊道:“小宁?”她拿起电话刚要打,又放下,“他妈妈去世了,暂时别打扰他。”她又沉吟道,“这儿没别人,我还是直接点儿问——小宁行贿?”

邝局长道:“呃,看起来……这样吧,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这个‘退二进三’项目本身是替市里背包袱、做贡献的项目,通过与小宁交流,我才得知你们因为《新劳动法》推出和环保抓得更紧,在分流那几百个‘4050’职工过程中遇到很大问题,增加不少成本,而且因此拖延进展,导致财务费用大大增加,以致你们这个房地产项目如果按照原规划做,怎么做,怎么亏。小宁思路很清爽,跟我算了一笔账,同时也非常有效地提出新的规划方案,让我参考。我得知情况后,立刻找市领导商量了一下。市领导的意见很明确,分流老国企‘4050’职工是啃硬骨头,翱翔集团分流过程中没有出现群体事件,帮了市里一个大忙,我们不能眼看着你们吃亏。既然新规划方案可行,市领导答应放行,特事特办。但事到临头,小宁交给我这么一包东西,这就让我很为难。就像医生进手术室前收到一个红包,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不拿你们得吓死,弄不好又弄出更大花样来。好了,现在‘手术结束’,红包退还。”

赵雅娟摆弄着文件袋,笑道:“这事说出去别人都不会信,还好我们说得清。你可能也知道,我前阵子丢了一个钻石戒指,正好被小宁捡到。他人好,工作能力又强,我很信任他,全权把房产公司交给他打理。但他跟我的时间还少,不大懂规矩,差点给你添麻烦。唯中,你行李箱别打开了,赶紧连夜去苏州办过户,越快越好。我们万万不能伤害邝局。”

邝局长道:“赵总这样我就放心了。”说着,他和赵雅娟两个人一齐笑了出来,都觉得这事太儿戏。邝局长笑道:“小宁脑筋是好,人是太年轻了点,太急功近利,呵呵。赵总,那我告辞了。”

“一起吃饭,难得坐一起,怎么能放你走?”

“有机会,有机会,这几天瓜田李下,还是避嫌。”邝局长说什么都不肯留,不敢留,赶紧走了。

母子俩殷勤而隆重地送走邝局长,回到办公室。赵唯中拿起文件袋,奇道:“宁恕自己拿出的两百万?就为了让你替他到岳局面前告唐处的状?这什么疯狂行为啊?理解无能。”

赵雅娟道:“这钱他倒是知道我会还他的,事情成了,我没赖账的道理。我就是讨厌他设局让我钻,拿我当傻瓜操弄。他太聪明,可他不能以为别人都很笨,都可以抓来当棋子。”

赵唯中笑道:“他眼里我更是二世子、败家子了。好吧,我连夜替他去苏州收拾烂摊子去。想不到邝局长倒是清廉。”

赵雅娟拿起文件袋挥挥:“我好歹耕耘二十多年,他哪敢收我这么多钱?这么多钱还轮不到他收,他是脑子清爽。虽然他说什么特事特办,但本来真办起来肯定拖拖拉拉的,他是没想到会撞进来一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宁恕,好家伙,给他这么一个大红包,砸得他烫手,只好赶紧买定离手,免得瓜田李下,说不清。行,你去苏州办这事,我去宁恕家慰问一下。”

赵唯中听了,站着想了会儿:“原来是这样。但宁恕这个人也得处理一下吧。你不能假装他没要挟过你。”

赵雅娟摇头道:“人们只看见他高风亮节,归还戒指,我怎么敢胡乱处理恩人?难道要我到处哭诉他要挟我?谁信啊!而且这事说出去要连累机关里的人,他知道我也不敢乱说。我宁可打落牙齿和血吞。但这件事总得教训他一下。”

“岳局那边怎么办?宁恕现在忙,但回头准哭着来求你。你现在手续已经全办出来了,总不好过河拆桥吧。看,你还是应该想办法甩掉这烫手山芋。”

赵雅娟皱眉道:“你也替我一起想。”

简宏成为晚餐订了一个包厢。大家围坐下来点了菜后,简宏成就走形式似的对宁宥道:“没演说吧?那我们开吃?”

宁宥却忽然站起来,道:“有话。谢谢大家今天请假来帮我,今天要不是你们来,我妈会走得很凄清。我家在我小学二年级时遭遇变故,从那时起,我们一次次地搬家,一个个地断绝与亲戚的关系。那是我妈妈主导的年代,她怎么决定,我们小孩子怎么跟着。今天送走她,有些话我可以说了。那次变故是因为我爸……”

“嘿,宁宥!”简宏成差点儿跳起来,“要是没想好,以后再说。”

宁宥苦笑一下:“想好的,首先跟同学们说。我爸因为对前途失望,把他们厂长刺成重伤,他被判死刑。那位厂长就是班长的爸爸。这事我妈通过搬家,通过断绝与亲戚的联络,一直很完美地隐瞒下去,试图维持一个正常单亲家庭的形象。直到今年,真相被班长查出来。现在我不用再替我妈妈隐瞒,我的公开不会再令她担惊受怕。我首先向我最好的同学们公开吧。对不起,我向你们隐瞒多年,我挺对不起你们一直对我的信任和爱护,以后不了。”

除了简宏成和田景野,其他人都大惊。郝聿怀则对宝宝说“别理大人们”。

田景野见众人都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就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还以为你该谢罪鞠躬,请求原谅,起码对班长鞠几个躬,怎么就一句‘以后不了’,谁以后不了?不什么?完全是没头没脑的感觉,语文不及格。”

苏明玉这才道:“宁宥对班长不用鞠躬,倒是有一句话不能不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简宏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擦,我又没怀孕。好了,好了,都过去二十多年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不提也不影响你是宁宥。”

宁宥道:“趁我今天脑子僵硬,不会转弯,把这事不加掩饰地说出来。好了,我以后不逃避了。”说完,坐下。

众人不禁都从高中开始细细想起,深知这一句“我以后不逃避了”是什么意思,有多少分量。

赵雅娟费劲地坐入程可欣的小跑车,嘀咕道:“你们年轻人都是只要好看,不要命,这种水桶一样的位置坐着,再绑上安全带,比坐牢还残酷。你今天用的是什么口红,这么好看?”

程可欣笑道:“朋友好不容易帮抢来的YSL52号呢,就是那部最热门韩剧《来自星星的你》里面千颂伊用的。”

赵雅娟道:“你没给我链接啊。”

程可欣道:“给你了,7月1日的邮件,你肯定没留意。”

赵雅娟戴上眼镜,查邮件,觉得停车了,便抬头左右看一眼,笑道:“果然开跑车很拉风,走过的都会扭头看一眼。嗯,找到了,我果真没留意。晚上看。”说着将手机收进包里,道,“我们吃完饭,我想去慰问一下宁恕,你跟我一起去吧。他妈昨晚去世,他非常难过。”

程可欣摇摇头:“那我们吃完饭后,各走各的。”

赵雅娟看看程可欣的脸,点头道:“宁恕能力很强,但……我也感觉到了。”

程可欣“耶”了一声:“那就好,我不用内疚了。要不然,他怎么也是我向你引荐的。”

“呵呵,你引荐了他,你还打算三包一辈子啊。今天不会带我去吃那种涂草莓奶油的寿司了吧?”

“今天带你吃炭烤生蚝,喝啤酒,吃完……你要是不去慰问宁恕,我们去动感单车?”

“不去慰问了,我又不是妇联的。动感单车怎么做?”

程可欣趁红灯时换个曲子,顿时车厢里都是激昂动感、震耳欲聋的音乐。赵雅娟会意地笑了,看着程可欣扭动的脖子,自己也动了两下,忽然冒出一句:“宁恕拿项目批文要挟我。”

程可欣道:“不奇怪。”

赵雅娟问:“你怎么一点儿吃惊都没有?要挟我啊,我是赵雅娟啊,他胆子肥了。”

程可欣道:“他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会做,他妈妈生病住ICU,他都不会去管,照样奔应酬。我这次才看透。”

赵雅娟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打给赵唯中,顺手将音量调小:“唯中,立刻去找唐处,把邮件给他看。提醒唐处,宁恕找的帮手可能不仅我这一家。”

程可欣问:“不怕被人说忘恩负义?”

赵雅娟道:“有恩报恩,而且一定厚谢,但绝不能越界。”

“帅。”

赵雅娟笑道:“我跟你玩,你不会太闷吧?我还蛮灵的。”

简宏成接到唐处电话,看一眼宁宥,走出去接这个电话。

唐处开门见山道:“宁恕到处找人试图干扰你姐的刑事调查。”

简宏成道:“明白,谢谢提醒。宁恕的母亲昨天去世。”

唐处一时沉默了。简宏成没打扰他,让他沉默。过好一会儿,唐处才问:“什么病?”

“脑出血,与宁恕惹祸有关。所以宁恕最近可能会变本加厉,以抵消心里的愧疚。”

唐处又沉默了会儿,道:“有数了。”

简宏成道:“宁恕想干扰调查结果,必须先抹黑你。要不这样,我姐每天遛狗,容易与人冲撞,我制造个小事故,把她的取保候审取消掉吧。离开庭只有三天了,她不会吃多少苦,但可以糊弄宁恕,卸下你很多负担。”

唐处想了会儿,道:“不用。简总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初衷与当前想法都只是让案子回归公道,并不想操弄事实。”

简宏成颇为尴尬,但他还是抹一把脸皮,状若无事地为宁宥争取:“还有一件事,宁恕母亲去世后,宁恕姐姐反对宁恕的所作所为,姐弟几乎反目。”

唐处道:“果然。真是龙生九子。”

简宏成这才放心。但他刚准备回包厢,阿才哥电话紧跟着进来了。阿才哥大惊小怪地告诉简宏成:“那局长把宁恕行的贿全退回去了,刚刚亲手退给赵雅娟的。他妈的,我回公司茶都来不及喝一口,紧赶慢赶地查出三个工程,本来明天想找那局长要牵线的,这下全白忙活了。我擦,那不是放跑宁恕那小子了吗?”

简宏成道:“不会。你等着看。”

答谢宴会结束,简宏成让司机送宁宥母子回上海,他立刻回简明集团,拿出宁恕行贿证据复印件,一式三份,打包妥当,然后立刻飞车回城,找到唐处,将一份交给唐处。他等唐处抽出复印件看后,便道:“另两份,一份明天一早送到纪委有关要员办公桌上,一份送到贵局相关办公桌上。”

唐处听了一惊,将复印件对着路灯光又细细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飞快地将复印件塞回文件袋,还给简宏成:“我没看见过。”

简宏成微笑道:“行。”他便爽快地拿回文件袋,“这件事,牵涉的面并不广,我控制得很好,只有一个人,宁恕。”

唐处看着简宏成,斟酌着道:“我也没听说过。”

简宏成一笑,与唐处告别。但是唐处一个人站在暗沉沉的树荫下发了好一会儿呆。

宁恕拎着两大箱行李回到妈妈的家里。打开门的一瞬间,屋里熟悉的气息便钻进鼻子里,他似乎能感觉到妈妈如常的存在。他随手按亮电灯,亮灯的一瞬间,那么如常的感觉,令他不由自主地喊“妈”。但气流才到鼻根,他就颓然止住了,人夹在两个行李箱中间呆呆站立,环视着空寂无人的屋子,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站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到刚才回家,从下车到家门这一段路上,竟然忘了留意有无陌生人跟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家了。一念及此,宁恕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没出事。也可能今天那些人以为他不会回家。他不禁扭头看了一眼大门,意外发现一个红红的油瓶盖钉在门上。以前似乎没有,回家取医保卡时也没留意,这是什么意思?宁恕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拿手去触摸,打开看见里面是猫儿眼,很快便明白这是做什么用场的。显然,这是妈妈这几天提心吊胆之中做的小机关。宁恕含泪透过猫眼儿向外张望,外面漆黑一片,可他似乎能看见简敏敏,看见阿才哥,甚至看见简宏成,在外面张牙舞爪。那些人联手逼死了妈妈。

仇恨上升,眼泪消退。宁恕用洗衣机洗着衣服,人站在妈妈的卧室里想计划,洗衣机轰隆轰隆的搅拌声如战车一般从宁恕心头碾过。他闭上眼睛,时时感觉妈妈在身边,妈妈在这屋子里是令人安心的存在,可是只要睁开眼睛,还是什么人都没有。宁恕在妈妈的房间里完全不能思想,索性关上这间屋子的所有窗户,拉上窗帘,关上门,退出房间。

宁恕在沉默中洗完衣服,洗完澡,躺上床,已是夜深人静了。宁恕想好好休息一晚上,等待明天大脑恢复正常再想办法,不能让妈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逝去。宁恕以为自己很累,可是躺上床却睡不着,即使已经深夜了,周围总是有乱七八糟的声音冒出来,其他都能忍,最恨的是一种很有节奏的声音,“嗑,嗑,嗑,嗑”,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夜越静,这声音越响。宁恕听得心烦气躁,索性起来寻找声源。他满屋子晃悠半天,觉得那声音从楼上来的,便毫不犹豫地开门上楼,按响楼上的门铃。

一次没人应门,宁恕按第二次。他看看手表,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第三次再没人应门,宁恕索性大力拍门。终于有人睡眼惺忪地来开门了。宁恕立刻抢先一步问:“请问你们家什么东西一直嗑嗑嗑地响?”

楼上不满地道:“我们都在睡觉啊,谁都没嗑嗑嗑。”

宁恕当作没看见那人脸色,坚定不移地问:“有没有电风扇四只脚不平衡,一转就磕地板?或者有没有宠物?”

“哪有,要有你平时不也听得到吗?”

楼上人家要关门,可是门被宁恕伸腿顶住:“你再查查,水管呢?”

楼上人家烦了:“你自己进来看,鞋脱掉。”

宁恕真没客气,顶开那家的门走进去看。可是他走进门,站着聆听,却什么都没听见。显然,声音与这家无关。他忙抱歉地道:“还真没有。对不起。”

楼上人家抱怨道:“当然没有啦。这么晚的,你不睡,也别折腾别人没法睡。”

宁恕道:“我睡不着啊,我妈昨晚刚去世……”

话音未落,楼上人家吓得尖叫一声,大力将门拍上,愣是把宁恕一条还没迈出门的腿撞得生疼。宁恕翻个白眼,往下走,依然怀疑是楼上的声音,想回家听一下声音还有没有。他才走进家门,发现声音依然在,如此清晰。宁恕无法躺下,再出门站在楼道里细细地辨认声音方向。声音有,却不明显。宁恕便往上走,才走一弯楼梯,就又想起阿才哥等人在这楼梯上对他的盯梢,一时浑身紧张,就站弯道里听了一下,粗粗听到没什么声音就下楼,哪儿都不敢再去,回屋锁死房门,赶紧再睡。可是,嗑嗑嗑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嘹亮地响着,宁恕睡得极其痛苦。

因此,手机响的时候,宁恕虽然没有被吵醒的痛苦,可火气十足,再等拿出手机,一看是简宏成来电,更是火冒三丈,便一把掐了。可很快,一条短信进来。宁恕想不看,却反正睡不着,翻了几个身,还是看了:“我在楼下。你下来听听我在ICU病房跟你妈妈的对话。”

宁恕扭头看看窗户,想不理的,可是反正也睡不着,就发去一条短信:“月黑风高,正好伏击?”

简宏成回:“动手不是我的风格。”他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若非嫌打字麻烦,他早发短信骂过去了,这么叽叽歪歪。

又等了好一会儿,简宏成终于听到楼梯里有声音响起,宁恕应该下来了。反正夜深,简宏成就将车停在楼梯口的马路中央,车窗只降下两根手指粗的缝,缝里漏出丝丝冷气。

很快,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宁恕出现了。宁恕也知道自己在短信里问有无伏击,显得英雄气短,因此下来就捞回场子,道:“怎么不出来谈?躲在车里算什么好汉?”

简宏成坦荡地呵呵笑道:“我是真怕你,我们就这么谈,你辛苦一会儿。”

宁恕没吱声。

简宏成道:“我很遗憾跟你妈的谈话迟了点,要是早谈两个月,不知情况会怎样……”

宁恕忍不住鄙夷地道:“太高看自己,好像地球围着你转。”

简宏成道:“陆副院长当时说,你妈妈求生欲望不强,你姐姐在她耳朵边回忆过去的事都刺激不了她。”简宏成说的时候,一直透过车窗缝看着宁恕的反应,见此时宁恕低头闷声不响,认真在听,他就继续说下去,“我介绍自己的身份,提出两家和解,你妈妈都没有反应。直到我说到具体的,我说到我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五把握控制住简敏敏,可以保证简敏敏不再伤害你时,你妈妈的心跳强劲了。可以这么说,你妈妈弥留之际最挂念的是你的安全。”

听到这儿,宁恕鼻子一酸,转开脸去,不由自主地往前走。简宏成只得开车慢吞吞地跟上,一直跟到转弯路上,宁恕才停下来:“说完了吗?说完快滚,趁着我还不想骂人。”

简宏成在车子里眉毛竖了起来,但他沉默着冷静了会儿,还是耐心地道:“即使到今天,到当前,和解的路还没堵死。很简单,大家都立刻罢手,过去的账一笔勾销,各过各的好日子,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让你妈在天之灵放心。”

宁恕大吼一声:“少提我妈!你不配!”

简宏成到底还是怒了:“答应还是不答应?少叽叽歪歪。”

宁恕转身往回走,头也不回地道:“跟你们简家没完!我跟你们简家的仇恨账本上,我妈是最新、最重的一笔!我永不饶恕!”

简宏成听到这儿,只得一个急倒车,将宁恕夹在绿篱与车子之间,不让他走掉:“随便你把你妈去世记在谁账上。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现在如果不答应收手,明天天亮我开始收网。你自以为已经奔向了胜利,其实你是被蛐蛐草引导进了陷阱,你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将自毁前程。”

宁恕心里一惊,但随即冷笑了。简宏成再大能量,能指挥得了赵雅娟?他一撑车尾,跳了出来,跳到车子后备厢上,狠狠踩了几脚。他都没去想一下,如果此刻简宏成猛踩油门,冲出去,他必然头破血流。

简宏成有的是时间反应过来,却一点儿行动都没有,只大声道:“你这么任性,谁惯出来的?做事情不用思前想后吗?不怕我踩油门吗?”

宁恕又踢一下后窗玻璃,才跳下来,弯下腰,冲简宏成比个中指:“你个孬种!”

简宏成坐在车里觉得自己气得浑身发胀,几乎成了出水河豚。他扭头看着宁恕离开,终于开门跳下来大声道:“你想过没有,你如果坐牢,没人给你送牢饭!我提醒你,明天赶紧物色个送牢饭的人吧,算是我对你最后的恩惠。”

坐牢?在宁恕记忆中,简宏成是第一回把后果说得如此明确,他不禁止步,心中涌出巨大的恐惧,忙横拳于胸前,逼视着简宏成:“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简宏成一看,便很没骨气地钻回车里,锁上车门。他不愿打架,只好灰溜溜地开车走人。但他忍不住大力一拍方向盘,怒道:“我仁至义尽了。”当然是没人理他。

宁恕见了,却大为解气。

简宏成本来路盲,又气又郁闷,就不认门了,在小区挤满车子的道上绕来绕去,一直找不到小区大门。正好宁宥的电话来了,简宏成接起就问:“到家了?”

“是啊,谢谢你的司机。”

“我气死了。”

宁宥一愣,不由得拿下手机,看看是不是简宏成,有没打错电话,看没打错,才道:“宁恕又怎么了?”说完才想到,简宏成又不是她,眼下能惹毛她的只有宁恕。

可简宏成说的就是宁恕:“我找宁恕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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