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舍其实只是一处小院落,有个院门,踏进之后有一排小屋,分隔成了几间,还有个耳房作为灶房。
屋子都是青瓦黑墙,窗子有些破旧。
“梁老头?”
当中一间小屋门前有道槛,一个头发已是花白稀疏的老人坐在上面,斜靠门框昏昏欲睡,敖幼鱼进来后语气里没有半点该对长者的敬意,满是些调侃在其中。
梁夫子听闻似被噩梦忽然惊醒一般,极快的站起身来,看向来人眼神极其讶然,而后又有些恼怒,指着来人,道:“你。。。!”
好似想呵斥,可虽是读过万卷书,却寻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
“已是有些日子不见了,你还果真没死!”
敖幼鱼脚下微微轻踏,便是转瞬到了老人身侧。
言罢后自顾坐在了门槛上,也不管梁夫子愤愤之中还有些上下不接的气急模样。
“哼,不如不见!”
梁夫子此句之后正了正轻微歪斜的陈旧发冠,又分别弹了下双袖,还深深的呼吸了几次,略微闭眼沉默后竟是走到院子里,再转身向着敖幼鱼,弯腰三拜。
少年欣然受之,嘴角斜上,那模样多少是有些自得。
“道家有七大谶言,其中赠人老而不死最是易学,我也就为此修炼了一千多年而已,可第一句‘老不死的’平白无故就用在了你身上,怎么看上去你还有些不太高兴?”
敖幼鱼也将头靠在门框上,想来这个姿势总是有些不同的,比如易睡、易安、易念?
双眼闭闭合合间,看着眼前的老人还是有着一股未藏的愤然在脸上,少年又接道:“现在虽老,可是已经不会死了哦!”
“生老病死乃是自己命数,老夫从不妄想受人赠于命!”
梁夫子如在驳斥对儒家的大逆不道之言,显得更为愤怒了些。
“如果我不送你老不死三字,你便该是在一个月前就进棺材了!”
“自命,当认!”
如是儒家,皆喜拂袖负背。
“那这也是命嘛!”
少年露出了些困倦之意,又慢慢自语道:“你的不死不过是命,我的长生却是一种病,很不好医治的那种!”
敖幼鱼竟是就这样睡了两个时辰,艳阳斜落时,踏月巷各家屋顶都是升起了炊烟。
一条长凳放在门槛前,上面有三盘菜,两碗饭,一碗汤。
梁夫子的厨艺还是不错的,敖幼鱼吃了三碗饭。
却是听到了一阵脑壳痛的语气腔调。
“夜饭饱,损半日之寿!”
一声“呸!”
一声“哼!”
换上了一身虽是陈旧且不算得体的衣裳,可好歹有了个少年应有的模样。
敖幼鱼长得还是很周正的,眉间已无那颗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