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吧嗒吧嗒……”
钱财落手之声竟连着响了好几十下，远超“十”数！可大汉们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中街牌楼下，凝聚成七个全身泛白的雪人。
“二十三个铜板，小弟全部身家，都给诸位了！”马凡将空钱袋抛向半空，大手一挥，豪气道，“钱是什么？身外之物罢了，诸位既要吃，那就吃个够！老李看大夫花了多少？我猜猜……十三个铜板？剩下的诸位平分，多添少补，绝不能委屈了各位！”
“小子，耍我？”领头大汉双眼一眯，将铜板尽数砸到马凡脸上，却见马凡很心疼地弯腰捡钱，一时也拿捏不定，这小子到底傻得过头还是真不害怕。
“哎呀，小弟是真搞不懂老哥哥们的想法了，钱财是粪土，可粪土也能施肥不是？老哥哥们不稀罕就别伸手嘛，更不要随地瞎扔嘛。啧……你看看，埋雪里边了，找都不好找。”
马凡絮絮叨叨地将铜板和钱袋子捡起，数了数还差三个，痛心疾首道：“三文钱，一碗阳春面半壶烧刀子呀，老几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也罢，留给好心扫雪的保定百姓吧！”
马凡说着话向大汉们抱拳作别，长吁短叹地转身离去。大汉们待要去追，被领头拦下，一府九人望着马凡背影，目光所流露皆是毫不掩饰的浓浓杀意！
……
想从这群“吸血鬼”手里保全钱财，殊为不易。来保定虽然打听到了有这么一位乐善好施的公子，但也没想着上门讨要钱财，谁知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老偷贼的栽赃嫁祸竟得到了登门的机会，那就毫不客气地收下这份大礼，没点劫富济贫的大侠本事，靠斥候本领吃饭总是可以的。
至于打发这群“吸血鬼”，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本着不惹事的原则，吃点回扣勉强能接受，所以刚开始露了一两。
如果一两不够，那分文没有，要知道古代一两最少一千个铜板，换成两文一碗的阳春面是五百碗，再换算现代软妹币，一碗面往低了算十块钱，一两相当于五千块软妹币，在辉县可抵得上煤矿工一月的工资了。而像他老爹这种靠苦力吃饭的，一月还不足四千呢，凭啥吃个回扣就得要人一两年工资？
马凡当然也知道那群人不会轻易放过他，因此暂时没有买马，就于保定府周边漫无目的地闲逛。这一日溜达至塔芋村，正遇一场丧事，全村老少都围在路旁看主家儿女哭丧，马凡瞧着新奇，也驻足观看并询问，与现代村寨丧事还有点区别。亡者入土后，家中长子要在墓前守孝一年，头七之夜搭建守孝棚，表示与亡者同在，以安亡者之心。
“唉，这老张死都死得不地道啊！”路旁一中年男子望着举丧队伍远去，不停地摇头叹气。
“是啊，二月他不死，三七月他也不死，偏偏挑这寒冬腊月，张老大夜里不得冻死！”另一人附和着感叹。
马凡听之，暗觉好笑，人要是自个能挑时候死，那可真就万岁万岁万万岁了。哪个老人不希望看到儿女成龙变虎？儿女之后还有子孙，子孙之后还有小子孙，万一再出个有本事的后代，总得看着他做出一番事业光耀门楣吧？虽说和挑月份不一样，但道理是差不多的嘛，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阎王叫你三更死，哪个敢留到五更？这世上唯有生死是上天注定，绝难更改。
可马凡不知道村里还有一句古话，叫“六月不死，蛇虫不伤；腊月不亡，雪不覆霜。”意思是，六月正是蛇虫出没季节，儿女守孝多受搅扰，毒蛇还好，遇着大虫一同送命。而腊月天寒地冻，对守孝人更是一种折磨，遇着怪冷的年份，冻死者不在少数。这其实是老人们疼惜子女的舔犊之心，人都埋土里了还牵挂至此。
马凡确实理解岔了。无论古代现代，固然生死有命，但如果可以选择，为了子女的安全，还是尽量死在恰当合适的月份。而塔芋这位老张，显然生前办事就不怎么地道，故而死后留有此名，被外人说道。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天下谁人不死？大汉们手中更握有数十条人命，死亡不过是新一个轮回的开始。令大汉们感到奇怪的是，一路跟踪马凡到此，偏偏在举丧队伍上山后没了踪影，难道说这小子闲着没事干，跑上山给人守孝去了？
人群散去，九位劲装大汉汇聚一处，皆摇了摇头，表示没见着人。
“奇了怪了，瞟个眼儿的功夫，这小子咋就没了呢？”
“瞟眼儿？嘿嘿，是不是石头边站着的那位俏寡妇？啧啧……那身段那眉眼，这村是个男人都得瞟她一两眼。”
“老李，说正事呢！”
“这不就是正事嘛，哪有猫儿不偷腥？还是说你小子是阉党卫士？”
“放的屁！手指头没好全乎呢，就你这老身板还想开嫩荤？”
“你这话说的，咱也不全靠手指头采花不是？再说了，这不还有另一只手嘛。”
老李说着话做了个极度下流的手势，引得一阵哄笑。领头大汉冷哼一声，众人立止，垂首等训话。
“还有闲工夫开荤是吧？可以呀，等拿到那笔钱，你们娶十个寡妇，老子都随得起礼钱。但现在，都给老子把嘴裹严实了，把眼睛盯直了！上山再找不着那小子，统统给老子的十两银子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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