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理我,拿着十两上了楼。
我放软了语气,拿着伞追着她上楼,说:“我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哪里有马……”
她转身对着我说:“门口就有,你不要白不要……”
我跑到门口,看见孟明川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站在马车旁,他冲我笑了笑,不显疏离。
我又开始装沉默,等他先开口。
这招对他很受用,他说:“舍弟早先说过姑娘也要去京都,只是孟某还要耽搁几天,姑娘有急事就用这辆马车罢。”
我继续沉默。
他极有耐心:“还是姑娘要留几天同孟某一起。”他眸子里却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这样啊,孟某也要另作一番打算了,比如多副筷子,比如多张软垫……”
我也沉默不下去了,最终他的温文尔雅还是碎成一地渣子的,他骨子里就不适合像顾念那样温和。
我说:“这种打算还是想都别想了,我确实是有急事,不过这辆马车我就不占你便宜了。”
似乎我刚才才占了他一辆马车的银子,但我还是厚着脸皮说了,就像他看不见面具背后的我,这种话说起来格外轻松。
他说:“既然姑娘不领情,那在下就告辞了。”
老板娘不知何时又从楼上飘了下来,神出鬼没,无声无息。路过我面前状似无意的说:“荒郊野外,下着大雪路难行怎么会有马车。”
我无视了她,她又走到旁边说:“错过了可就真的错过了。”然后她又回到柜台上安心算她的帐。
于是我跑到雪地里,挡住孟明川,对他说:“谁说我不领情,我只是不想你白送我。我们只是恰巧碰到的陌生人,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要这辆马车。”
他说:“那你打算用什么来换这辆马车?”
我疑惑:“这辆马车宝贵到连银两也换不到么?”
一旁的小厮解释道:“并非是它宝贵,只是这地方偏僻,有好几个商贾路人向我家少爷买马车,所出条件的都价值不菲。”
我不高兴了,语气也有些生硬:“那你想怎样?”
他说:“我想要向姑娘讨要一样东西。”
我:“你要我给你什么?”
他笑脸吟吟,走上来凑到我耳畔,压着声色说:“我要你的命,如何?”
……
我从桌子上惊醒过来,周围是一片昏暗,老板娘在烛光下写字。我的后背被冷汗湿了一片,这该死的孟明川,做梦也想要了我的命……
老板娘一边写字一边说:“你这个梦做得也真够久的。”期间她抬眼看了我一眼。
我问:“我睡了多久了?”暗叹自己幸好是个活死人,不然这么冷的天,睡在屋外是最要命的事了。
她说:“你让我给你找马,回来了你自己倒睡得香。”
“下午你去找马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一个白衣的男子?”
她停住笔,仰起头来看我:“你问他做甚?”
“你是说你见过他了?”
她摇头:“下午回来时没见到,傍晚天黑了到是见过一面,送来一辆马车,他看见我牵着马就说用他的马车来换马。”
“那你答应了?”
“不是,是他自己跑了,莫名其妙就丢了马车朝外面跑。”她顿了顿,蘸了一点墨水,继续写,“马车被外力击中,马失惊了,大概也跑到郊外去了。”
“我下午怎么会睡着呢?”
“我怎会知道,你想睡觉就没感觉么?”
“我不记得了,倒是做了一个的噩梦。”
“我猜,你梦见他了罢。”
我沉默不语表示默认。
“梦魇是个蛊惑人心的东西。”
我深思,也不知为何会因为梦魇而让我死去的感观再一次感知,让我平白做了一个恶梦。
然后我看了一眼关上的大门,喃喃自语:“怎么就黑了,黑夜里最多的的就是鬼魂了。”我看见她写字的笔一顿,问她:“你给我找到的马呢?”
她说:“就在客栈的马厩里。”
“多谢。”我朝着马厩走去,她也不阻拦我,视若无人,仿佛她刚才只是在自言自语。
牵着马,走出雁回客栈时,屋外无雪,大雪积了厚厚一层。从屋外望进去,老板娘站在雪地里,刚好淹没鞋子。
透着微弱的灯光,雪花越发显得晶莹剔透,像蜜饯透着甜蜜。
黑夜里,我通行无阻,我看得见鬼魂,自然不怕这黑夜的黑会阻碍我前进。
走之前就问过老板娘京都的方向,问过了,才觉得自己孤陋寡闻,竟不知雁回山就在京都城郊几十里外。
在黑夜里行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渐渐地接近了村落,远处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走近了,才发觉是幽幽离火通明,鬼影作祟。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刚才的月亮早已不知踪影,只有周围惨淡、微弱的火光迎着雪地散着光芒。
不知该喜还是该悲,我遇到了熟人,熟的像同一碗粥里面的米和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