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现在，你可愿意？”
他把耷拉着的眼珠放回眼眶里，泪眼汪汪的看着青琉说：“她必须每天给我一颗眼珠。不然我活不下去。”
青琉从衣角扯下一颗眼珠，远远地抛给他。他舌头一伸，嚼得眼角都是喜滋滋的。
他躲在树干后面说：“味道不错，看在这个的面子上，我勉强同意了。”
说起来，我第一个缔结契约的还是青琉。
但我不曾想到，鬼魅之前是以吞噬鬼魂而生的，这还是青琉私下告诉我的，让我想个好方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能让鬼魅能少一点被反噬的痛苦，于是我告诉了祖母。
祖母看了一眼鬼魅，对我说：“小云，鬼魅和其他鬼魂不一样，他缺少了部分魂魄，能抵住反噬不容易。”她转身到屋子里取了一小块琥珀珠子，“这也是枫家的宝物，或许能帮他弥补魂魄不全的缺憾。”
在那之后，鬼魅似乎真的少了许多反噬的痛苦。但他还是得需要青琉的眼珠来一点点提升力量，他不能像青琉一样靠吸取月光来提升力量，只能依靠这种方法减轻负担，即便每一颗眼珠都需要青琉耗费一个晚上的成果。
所以鬼魅也只是隔几天才会给青琉讨要眼珠。
在我成功到达京都时，天边就已经蒙蒙亮，城内有些许人家开了门。
我跑到枫府那里，四年足以改变许多东西，这里也改成了一家茶楼。
我上前敲门，许久才有人来开门，小二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眯着眼看我，等到看清了，才连忙拿起桌布搭在肩上，说：“客官请进。”
我有些诧异，还以为他会说开业时间不到，会赶我走。
他带我走到楼上雅间，等我坐下，就开始滔滔不绝讲起了自家店里的茶叶。
我等不了他讲完，就打断了他：“我不是来喝茶的。”
他惊讶的停了口，但至少还是见过世面的，很快淡了情绪，略显尊敬的说：“方才姑娘进门，小人就看出了姑娘气质非凡，这才让姑娘进来，姑娘可是听说行内消息而来的？”
我蹙眉，看了一眼天边大白，闪着金光，懊恼昨天一睡就是大半夜，白白丢了时间。可也没办法，只能见机行事。
我疑惑地问他：“行内消息？”
他说：“看来姑娘是不知了，既然今日姑娘是本店的开张生意，小人就告诉姑娘这个行内消息是什么。我家主子近些日子要买出这个茶楼，但只在行内放了消息，寻常百姓是不知道的，只在行内进行竞争。”
他顿住，见我不说话，又问：“姑娘可愿参与？”
我摇头，对他说：“我只想知道每日的情况和最后的赢家。”
他稍稍惊讶，又说：“这恐怕难为小人了。小人只是替人办事，这些事情是主子亲自操办的，至于个中情况恕小人无可奉告。”
我也不难为他，就说：“多谢相告，既然如此，你还是给我上一杯茶罢，别问什么茶，你只管随意就好。”
等到他下去了，我站起来围着房间走了一圈，除了一套桌椅和几盆花草，也没什么其他特色。
喝过茶，我就离开了茶楼，到街上逛了几圈，找找有没有和青琉有关的线索。到了午时，我瞧见一茶楼外已经搬出了牌子，说是换了一个老板。
我悄悄的从人群中退了出去，朝茶楼后门走去。
茶楼后门还是原来枫府后门的位置，我走上前，直接越上墙，跳进了院子里。院子不大，没有我想象中的茶叶群，只有地上飘飞的落叶落到了装茶叶的空罐子里，长着蜘蛛网般的青色苔藓。
面对着一幕，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有些无所适从。但我又没有走错路。也许我高估了这间茶楼的内涵。
我走到楼上，摸着楼梯扶手，木制的红棕色在阳光下光亮得闪着微光，我低头一看，看见了影影绰绰的白云的轮廓。我得消化一下这反差。
众多房间里只有开着的一间。我走了进去，惊扰了垂笔书写的主人。
看着他我想起了在雁回客栈的黑痣男、小眼睛，以及那个书生。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书生，只是他的肤色比起书生来偏白。我想叫他一声小白脸，也不知冒不冒昧。
我走近了，他看见我扔到他跟前的毛笔才恍然抬起头来，痴傻的模样真会让我觉得他缺乏心智。
半晌，他终于想起了我在他面前这个现实。他说：“姑娘可是来催我交定金的？”
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