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4岁这一年,对于当时的农村人来说,六十余岁已经不用劳动了,该由儿子养了。再说,养儿防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是到了享儿子福的时候。
心头一盘算,儿子多还是好啊,每个儿子养一段时间,彼此压力也不大。
趁着年底几个儿子都在家,爷爷将三个成了家的儿子叫到自己屋子里。
两老口说了让三个儿子轮流养的想法,儿子们都没有意见。
翻年过后,先从宋义贵家开始,老两口白天在儿子家吃饭,晚上睡在自家。
才过了一个多月,大儿媳廖华芳有了意见,盘算着爷爷的养老钱,说了几次既然儿子们都给他们养老了,存得钱怎么得也该拿出来给儿子们分。
久久没有下文,廖华芳有了心眼,是不是宋仁树这个公公偏心眼,把钱偷偷给了老二、老三家,让老大来当冤大头?
话越说越难听,老棺材瓢子、老不死的,整天就知道吃喝睡觉,啥也不干。闹了半天不见效果,最后干脆直接摊牌,不养了。
爷爷奶奶和廖华芳住在一个院子里,那些风凉话一字不落的钻到了耳朵里。
爷爷看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还是老两口搭伙过日子,图个自在。
爷爷又把三个儿子叫到面前,商量着,不养老,那就每个儿子称粮吧。
吃的问题解决了,但是生病的时候呢?
农村冬天本来就格外冷,风一吹,爷爷再一次病倒了,这次病的更厉害,乡上的医生都说了,这么拖着不是个办法,还是到城里治疗才能彻底治好。
又到了要三个儿子拿钱的时候。
大媳妇廖华芳直接把话说明了,要大儿子拿钱可以,但得先看看爷爷存的钱,至少证明没有把钱给其他哪个儿子。甚至还撂下话,哪个得了父母的钱,哪个就该给父亲看病。
妈妈跟着诉苦,自己家里确实没钱,前几年才还完儿子超生得罚款。
三媳妇邱月琴急忙说,二嫂超生了儿子,我家也超生了儿子,她家没钱,我家又能轻松到哪里去?
农村有句俗话,一个老子能养十个儿子,十个儿子不能养一个老子,这句话此时活灵活现得出现再了我爷爷身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爷爷辗转难眠,想着自己辛辛苦苦拉将三个儿子拉扯大,老了却落了个没人养老的下场。
越想越伤心,晚上趁着老婆子睡着了,拿出一根绳子挂到房梁上,双腿一蹬,吊死在了房梁上。
奶奶贪睡,一点都没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直到半夜起夜的时候,才看到一个人直挺挺的挂在房梁上,舌头伸的老长。
奶奶吓得“嘛呀”的一声,急忙大声喊道:“宋义贵呐,宋义贵呐,赶紧来呀,你爹吊死了”,跟着就嚎啕大哭。
院子不大,奶奶又哭又喊的,早已惊动其他人。
院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赶来的宋仁新急忙说道,“宋义贵,你们还是小声点,还嫌不够丢人哇?如果外人知道你爹上吊死了,你们在村子里还有脸哇?”
说完,宋仁新和其他几个人上前将爷爷的尸体放了下来。
几个儿子、媳妇这才冷静下来,拿出一串鞭炮点燃,用鞭炮声告知附近的人院子里有老人去世了。
几兄弟简单分了下工,老大宋义贵连夜外出向宋家长辈报丧。
我的爸爸去请剃头匠,给去世的爷爷剃头净面,希望他忘记人世间的疾病和苦恼,走的干干净净。
老三宋义云忙着联系纸盒,雇佣唢呐班,用唱或者是吹唢呐等演奏形式送老人离开,也是为了让老人忘却活着时的所有不愉快。
三个儿媳连夜去敲周围邻居的门,告诉他们家中老父亲去世,请他们来帮忙。
接下来,就是出丧的事情。
按理说,人死下葬就是最简单的事情了,而这成了我这一大家人最要扯的事情,并且从爷爷这里开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