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府内最近的气氛格外紧张,城外有朱棣的大军围困,城内则是人心惶惶。
几天前,耿炳文自知罪责深重,主动将指挥权交给了徐凯。然而拿到指挥权的徐凯也并没有多高兴。
先不说从滹沱河撤回真定的一路上有多憋屈,光是整顿败兵等诸多事务,就让徐凯心烦气躁。
“说过多少次了,坚守待援,不要主动出击,你们是记性不好,还是脑子不好?”
下面的一众将领脸上都不太好看。
主要是燕军骂的太难听了,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那么多损词,竟然还有燕军对着真定府城撒尿。
其中一个守备站出来叫屈。
“都督,城外的叛军说咱们丢下自己的袍泽弟兄独自逃命,是没有卵子的太监。”
“还说......”
徐凯听得眉头一皱,“还说什么?”
守备突然声音低沉了下来。
“说咱们就应该出去和他们拼命,以慰北岸战死弟兄们的在天之灵。”
徐凯轻叹一声,确实该去拼命啊。
突然,外面传来了几声叫嚷声。
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的徐凯怒斥道:
“谁敢在大将军府撒野?”
来人傲慢地回答道。
“是本官。”
徐凯一听,坏了,竟然是黄子澄来了。
“黄大人,来大将军府何事啊?”
徐凯也是能屈能伸之人,见到黄子澄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堂,知道对方肯定有所倚仗,说不定陛下的圣旨已经到了。
于是急忙起身迎接。
“呦,原来是徐将军,怎么,耿大将军没在吗?”
看到对方这么有恃无恐的闯了进来,又对方点名道姓的要见耿炳文,徐凯心里一凉。
“成是处置耿炳文的圣旨到了。”
黄子澄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对着徐凯说道。
“请你们耿大将军出来一趟吧,陛下的圣旨到了,不好让本官亲自前去为耿大将军宣旨吧?”
徐凯强压心中怒火,挥手让人去请耿炳文。
而黄子澄则是扫视大堂里的众人。
他生平无论求学还是求官,都极为顺利。作为伴读东宫的老臣,朱允炆即位后,自己的地位也是扶摇直上。
太常寺卿兼翰林院学士,平燕布政使,黄子澄身兼数职,官职看起来不如齐泰的兵部尚书显赫,可在朱允炆的心中,黄子澄的地位明显比齐泰更高。
削藩初期,齐泰主张拿实力最为强劲的朱棣开刀,先削燕藩,而黄子澄则是建议先拿湘王等实力较弱,但是与朱棣等关系亲近的藩王下手。
朱允炆考虑再三,还是选择听从了黄子澄的建议。
如今看来,齐泰不愧是洪武年间的兵部侍郎,单论战略眼光,还是胜了黄子澄一筹,可却输在了与朱允炆的亲疏之上。
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在耿炳文战败之初,黄子澄就急忙赶回应天,向朱允炆添油加醋的描述了耿炳文如何年迈不堪任用,任由自己受到南军将领的欺辱。
果然,朱允炆勃然大怒。
坐在大将军府的大堂上,黄子澄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就是这些人,因为自己在军营中多说了几句话,将自己这个天子近臣,差点围殴致死。
“嘿嘿......”
黄子澄看到帐中缺少了很多人,自己手握圣旨,可很多人,没等被自己惩罚,就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唉,着实有些遗憾啊!”
心里暗暗有些遗憾的黄子澄,品一口茶水,看一眼门外,就等着那位不可一世的大将军赶到了。
“大将军到!”
门外的侍卫大声喊道。
耿炳文看到稳坐大堂的黄子澄没有任何意外。
“黄大人来了,想必陛下的圣旨也到了,如何处置老夫,黄大人宣旨吧。”
耿炳文开始自称老夫。
他知道自己此次大败,一世英名尽毁,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在回到真定的几天里,耿炳文着手写了递交朱允炆的奏折。
奏折里,耿炳文详细讲述了战事的经过,以及徐凯过江组织反击等事,最后则是耿炳文自请领罪,愿以自己的命,换取南军将士的一线生机。
“呦,大将军,瞧您说的,陛下的圣旨,没到地方,下官怎么敢打开看呢。”
“圣旨到,接旨。”
黄子澄脸色一正,面南背北站立,高声喝到。
“臣,接旨。”
大将军府内的众人,都齐齐跪下。
“平燕大将军耿炳文,掌平燕事,旷日持久,却毫无寸功,着除耿炳文平燕大将军之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