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妇人将瘦弱男子架起来,便往屋里挪去。
那男子头耷拉着,血顺着嘴角流淌,却似乎尚有些许清醒。
此刻,不算昏暗的茅草屋内顿生悲凉之意。
妇人抹着泪对少年说道:“龙虾,看好你爹,娘去找郎中!”
少年又答一声“诶!”
妇人正转身要走出去,躺在床上的瘦弱男子忽而开口有气无力的说道:“何必费那银钱呢?长短我也是个短命。”
说着,剧烈咳嗽起来。
“爹,你别说话了,爹!”
“龙虾爹!”
少年与妇人,扑簌的眼泪与哀痛的语言交织在一起。
咳嗽的瘦弱男子提了一口气,又说道:“儿已长大了,知道心疼爹了。”
少年闻言更加伤心,他擦了眼泪抽泣着说道:“爹,爹你得好好的,娘她去给你找郎中,你要好好的,你还得看着龙虾娶妻生子呢,爹!”
“是啊,龙虾爹!你可还得给咱龙虾娶妻抱孙子啊!”妇人说着转身颜面拭泪。
“我这病啊,我知道,料是神仙也难治了,上个月吴郎中说过,我顶多活到明年……”瘦弱男子又一阵剧烈的咳嗽。
尔后,说道:“顶多活到明年开春了!可我看呐,我怕是也……活不到了!我也看不见我的孙子了,命啊!”
“你别这么说,爹!”
少年扯起衣袖擦掉瘦弱男子嘴角流出的血,然后转头对妇人说道:“娘,郎中,快去!”
“诶!”妇人拭着泪便小跑出去。
侧卧在床榻上的瘦弱男子不断地咳嗽,却又有着说不完的话。
“儿啊,爹给你说,爹这辈子就这样了,快到头了,以后你娘便靠你了。”
少年更加悲切。
“不,爹,莫说丧气话,娘去给你请郎中了,你会好的!”
瘦弱男子咳嗽着勉强笑道:“这是爹的命!爹知道!可叹爹这辈子庸庸碌碌,可怜你娘与我夫妻十几载,一直都这样清贫,爹真是愧对你娘!”
顿了顿,又提上一口气,说道:“爹也愧对你!你本该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爹这肺痨鬼却连聘礼也拿不出,整日把那散碎银钱化在药罐子里,爹该死!”
瘦弱男子咳嗽着老泪纵横。
少年泪眼汪汪。
“不,爹不许这么说!”
不算昏暗的屋内,此时父子俩只剩下了悲泣。
屋外,忽而响起一阵狼的嘶吼。
少年拭了泪对面色暗黄的瘦弱男子说道:“爹,娘请了郎中来了!龙虾出去看看!”
瘦弱男子略阖眼皮不再说话。
少年走出屋外,登时大惊。
只见七个小卒正立在屋外。
其中一身形略高于其他小卒的男子看见走出屋的少年,立即板着面孔说道:“小子,大邵国点兵,每户皆出一名成年男子,以壮年为先,幼龄者候补,五日后登记入册!”
说完便转身离开。
少年望着那队离去的兵卒喃喃道:“壮年为先,幼龄者候补……!”
屋内的瘦弱男子咳嗽了起来。
少年急忙跑向屋内。
他正想开口,瘦弱男子便颤抖的摆了摆手,道:“爹都听见了!”
“不,爹,龙虾替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