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这时候才回过神，看着门前的两个少年，仿佛看到鬼一样瑟缩了下。
他对身旁伙计说：“把刚才那事告诉把头，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诉！”
伙计也回不过味来，愣愣地点了头，刚想从正门出去，却见那两个少年就在门外，吓得后退几步，跌跌撞撞从后门离开。
徐天惊恐地看着地上横七竖的尸体，颤抖着用手碰了碰他们伤口处的血，吓得倒退到门边干呕。
池铁城翻个白眼：“废物！”
苏文谦取出一条手帕递给徐天：“擦擦吧。”
池铁城也对着苏文谦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就当了我师弟呢？你该去乐山当大佛！”
苏文谦冲徐天笑笑，只当没听见池铁城的话。
“徐先生，你要习惯这些事情，现在的国家就是这个样子，死一个人不比死一只狗罕见多少。”
徐天拍着胸脯顺气，眼中一片黯淡：“我知道，我知道……”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回来。
可是知道和亲眼看见、亲身经历，到底两码事。
活了十几年，头一遭看见死人，还是被枪爆了头的死人，他实在接受不良。
想想这就是如今民国的现状，他更是打心底发寒。
老孙没管徐天，歇了歇，径直走到破烂的柜台前，撑着断了一半的栏杆问话。
“东西在你这儿？”
掌柜点头。
“当还是通兑？”
“邻省兑。”
“规矩是认票还是认人？”
“人票都认。”
老孙听了，招呼徐天进来，扶起已经死透的乘客，把他青白的死人脸庞怼在掌柜面前。
“人在这，票在这，看清楚了，东西取出来，不兑了。”
掌柜看向屋外两个少年。
“他们和你是一路的吗？”
老孙看看掌柜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被那两个少年吓破了胆。
这个他倒是很理解，谁看到那个情景能不被吓着，就是他在火车上看见那两人动手，也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虽然萍水相逢，可有些时候，萍水相逢也就够了，谁还真计较别人和别人的关系。
于是他点头：“算吧。”
掌柜又问：“那你是什么来头？”
老孙喘息不已：“就记住一句话，不要得罪我，东西拿来。”
掌柜犹豫地说：“东西给你没问题，可是做生意总得守规矩吧，规矩破了，生意不就黄了。”
老孙小腹上疼得厉害，也晕得越来越厉害，越发不耐烦起来。
“黄不黄的，和我没关系。”
掌柜又看了池铁城一眼，见他一脸冷漠，并没有要参与其中的意思，胆子稍大了些。
“章也盖了，手印也按了，出柜扣五成，这是规矩。”
老孙听他语气算是坚定，知道他不好糊弄，索性也不在这里扯皮，只问：“你说话算数吗？”
掌柜想着刚才苏文谦出手帮忙给他们赎回皮夹，觉得不好把事情办死，便道：“三成，给你面子！”
老孙摇头：“一毫都不能少。”
掌柜也摇头：“没这规矩。”
“那这等于就是跟我结仇了？”
掌柜听到这话，又朝门外的两人看去。
池铁城冲苏文谦抬抬下巴。
“这就是做大佛的好处呗，叫人拿着鸡毛当令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