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烤肉
“刘不俗,你说你女儿被响马所杀,可我听县令说,本县已经多年不曾出现响马了,你怎知女儿被杀乃响马所为?”赵行之漠然地看着这个不过三十五岁头发却已花白的厚实长工问道。
那刘不俗叹了叹气,轻声道:“这要从十几年前响马的活动说起。”
响马已经在有良镇活动了数十年。响马前老大被荆南县前县令「李正言」李青天派兵剿杀,尸体被兵役在山中找到后带回县衙,县令命人砍去头颅,立于城楼,以平民愤;又令人将其无头尸弃于菜市,百姓皆说“杀得好、杀得好”,称李正言为民除害,扫除了这犯下了滔天大罪的响马,保荆南县一方平安,赞他为“李青天”。
为何这当地百姓如此痛恨响马?荆南县有一句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地方俗语:响马不发愁,进山起高楼。劫了皇纲烧村庄,男女老少怕得慌。逛窑子,吃的香,随手还把女人抢。见了壮男割鼻子,遇到新娘穿乳房,当真坏的没有娘。
响马前老大是有良镇人人皆知的恶霸「潘武国」,他自幼歹毒,好勇斗狠,跟着一个江湖恶霸学了些许武功,他爹也自小骄纵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无法无天,目空一切。长大之后,更是跟着他的恶霸爹学会了欺行霸市,荼毒邻里。他的恶霸爹死后,他好色喜赌,将他爹留下的家业全部挥霍殆尽。又恰逢一荒年,再也没有粮食,他便落草为寇,占山为王。有良镇山高林密,被他选成了根据地,他在这里一个人拉起了一支为害荆南县多年的令人唾弃的响马队伍。
潘武国好色又生性冷酷。他曾抢了有良镇“王家湾”的一个新娘,新郎新婚当天被他绑在他的寨中,让他看着自己玷污新娘,自己奸污后又让其余响马轮奸。
他一边侮辱新娘一边让新郎说他干得好,新郎不肯,他又说“如果你不说,老子就把你王家湾所有的人和畜生都给屠了”,那新郎张嘴大骂,他将新郎的舌头用烧的发红的火钳剪掉,又将新郎的腿给打断,当新郎的面将新娘的乳房用烧红的铁针活活的烧穿,新娘疼晕。在众余孽蹂躏过疼晕的新娘以后,他用刀将昏迷的新娘拦腰砍断,将新娘的下半身像屠夫割肉时将肉丢在案板一样,轻快地丢给了已经不会说话不能走动的新郎。他又连夜带其余响马,将王家湾的所有人不分老幼全给砍死,畜生都没放过,一把火烧了整个王家湾。大火烧了两天,王家湾周边的潘家村和刘家村都能闻到烤人肉的香味。
荆南县令当众将孙武国的尸体再杀一次,就是为了给被他们所害的村民讨一个公道,威慑其他余孽。潘武国死后,有良镇确实多年未再出现响马为害的事件。以至于有良镇近几年出生的小孩几乎没人见过,只在大人的恐吓中听说过自己不听话就会被送给响马,响马会在马上挂铃铛,专门来把不听话的小孩抱走。
刘不俗还没结束他的讲述,就被欧阳正打断了。
“就算响马重新为非作歹,那你又如何得知刘谷雨是被响马所杀呢?”欧阳正不解着急的问道
“两位大人刚到此地,对于响马有所不知。”莫老爷向欧阳正二人解释道,“响马自从潘武国当家,每次杀人之后,都会在尸体身上刻一个‘马’字,小人儿媳尸体上也有一个“马”,故而断定是响马所杀。”
“这恐怕不是理由,若是我杀了人,也刻上了一个‘马’字,那这人是不是也变成了响马杀的呢?”不待敏锐的赵行之开口,欧阳正已经问到了。
“我女儿尸体在山中发现的,女儿出嫁前,我回到家中。晚上我在做饭,吃饭时没有找到谷雨,我以为她去邻居家吃饭了,也没有在意,等到晚上快要睡觉,谷雨还是没有回来,我连夜寻找,在家后的树林里找到了谷雨的尸体,当时已经死了。尸体上又刻了个‘马’字,所以我就以为是响马杀的我女儿。”刘不俗向众人哭诉女儿遇害前的情景,他不习礼法,对着欧阳正和赵行之二人也自称我。
“我不是人啊,女儿自生下来,就没跟着我享一天福,本就要嫁到莫府享几天福,却又被响马杀害……”老实的长工、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痛失爱女的刘不俗哭了起来,让欧阳正也为这个可怜的人揪心,莫老爷更感到了丧子之痛,也哭出了声。
“当务之急是抓住响马头子一切问题都能找到答案,荡平响马也是我等对当地百姓的交代,让百姓安心,欧阳大人以为如何?”赵捕快流露出了所有捕快将要出发抓人,找到答案时特有的激动。
“赵兄所言极是,不过我们没有人马,适才赵兄刚让兵丁回县衙复命。现今我二人只好回去再带兵丁,扫平此山。”欧阳正觉得为民除害乃是他们应该做的,不可明说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觉得扫除贼寇甚是有趣。
王府之中,康王爷也甚喜习武,便以礼相请江湖名士传授武艺,欧阳正也随父王得到些高手指点,他虽偷懒,毕竟有好师傅指点,武功也不弱于寻常江湖人士。他久居京城,终日与书卷为伍。对书中军旅生涯也颇感兴趣,每每书中写道将军百战,回马安疆,血洒沙场,他都将自己带入,体验铠甲戍边。但是苦于身份尊贵,天下太平,没有机会参军征战。想着趁此机会体验一下带兵的感觉也未尝不可。于是连连赞同,并有意带兵丁同行。
“不须带人马,擒贼先擒王。有劳莫老爷打听响马山寨所在,赵某一人,夜中前往,定能将其制服,待擒住贼首,欧阳兄便可带兵击溃余孽,于民安歇。”赵行之艺高人大胆,尽管对响马的底细一无所知,凭着这么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和他一身武功,以为制服几个响马不成问题,于是成竹在胸,说话时也分外硬朗。
“小人这就派人去找。”莫老爷望着这个身高九尺,外表不羁而内心细致的粗犷汉子应承道。
见赵行之如此安排自己,欧阳正觉得自己的带兵杀将的梦想破灭。悻悻地道:“赵兄单枪匹马深入敌寨恐无人配合,我与赵兄同去,一者我武艺不弱,能保护自己,二者赵兄如有需要,我也能助一臂之力。”
“欧阳大人乃天潢贵胄,响马底细不知,不敢让大人同往,若有闪失,赵某将以何颜面去见康王爷?此事不可。”
“方才赵兄还叫我欧阳兄,现在又叫我欧阳大人了。”
“下官冒犯,欧阳大人恕罪。”赵行之一时激动,将要亲往擒贼,一时语快,竟和世子称兄道弟,想到这里急忙向欧阳正道歉。
“赵兄何必如此拘谨,我自从出京,一向视赵兄为长兄,现我二人身在江湖,赵兄若一直叫我‘欧阳大人’,岂不引江湖恶人注意。依我之意,赵兄还是称我为欧阳兄,方才能真正使我安全。至于和赵兄一同前往擒拿响马头子,我自量武功虽不及赵兄,可我对付些响马土匪,乃是牛刀杀鸡。此事乃我所愿,还盼赵兄同意。”
赵行之知道这个世子一向任性,但一路走来,却也未见他摆过什么架子,对自己也恭敬有加,喝酒吃饭住宿也丝毫不挑剔,从无怨言,言谈之间又有些孩童之气,看来非一般飞扬跋扈的官宦子弟,只好说道:“若是如此,便依欧阳兄,只是进山之后,欧阳兄需保护好自己。”
赵行之本想称其为贤弟,想来不妥,自己虚长他十岁,只好称“欧阳兄”。欧阳正也不谦让,似乎没有察觉这些微妙的称呼。想来一个纯粹的孩童,是不会在乎玩伴之间的称呼的,只有那些浑浊的大人,才会发觉这些无聊的事。
“好,赵兄既依我,那我一切都听从赵兄安排,绝不给赵兄擒响马拖后腿。”欧阳正见赵行之同意了自己的要求,脸庞露喜却不面对赵行之,悄悄转头对着刘不俗耕作的田地笑了几笑。却看到地头刘不俗原本哭丧的脸,有一瞬间露出了一副狰狞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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