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茶杯重重砸在桌上,顾友德霍然起身:“你当特务处是大上海的百乐门呢?再啰嗦就滚去禁闭室编你的裤衩段子!”
一刻钟后,王小安攥着皱巴巴的二十块钱,蹲在总务科门口长吁短叹。
走廊尽头飘来梅婉君银铃般的笑声:“王组长,恭喜啊!你现在可是成了咱们特务处的传奇啦!”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旗袍,发间茉莉花随着步伐轻颤,活脱脱从月份牌走下来的美人。
王小安眼珠一转,猛地蹿起来拦住去路:“梅科长,借我五百块买设备,下月还你双倍!”
“可以呀。”梅婉君葱白指尖点在他胸口,“拿顾科长的裤衩颜色来换。”
“红色!他本命年!……”
“前天他就换蓝色了。”
梅婉君掩唇轻笑,高跟鞋咔哒咔哒掠过石砖,
“?”
王小安有点懵逼!
看着梅婉君扭动远去的腰肢……
啥意思?
顾科长穿什么颜色的裤衩,她怎么知道的?
这同事关系,这么复杂吗?
蓝色?
……
日头渐高,
王小安晃悠到新划拨的“特别宣传组”办公室——实则是杂物间改的破屋子。
推开门时蛛网糊了一脸,墙角堆着生锈的刑具,唯一像样的家具是张瘸腿的会议桌,周慕云很有眼力见,急忙招呼几个四肢健全的出去找砖头垫桌脚。
“组长!”独臂老谢献宝似的举起一个铁皮喇叭,“有好东西,还能出声!”
王小安盯着喇叭瞅了两眼,突然灵光一闪。
“老周,带上兄弟们跟我走。”他推开吱呀作响的破窗,晨光漏进来照亮半张狡黠的笑脸,
“咱们去给日本领事馆送份大礼。”
晨雾未散,南京中央广播电台的灰砖楼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王小安带着周慕云和十九路军的残兵们,晃晃悠悠穿过鸡鹅巷。
他蓬头垢面的穿着那身脏衣服,身后的老谢拄着拐杖,腰间别着铁皮喇叭,搞得跟丐帮游行是的。
“王组长,处里也不给发身衣服吗?”周慕云扯了扯衣襟上的补丁,疤痕狰狞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
“咱这一身……是不是太寒酸了?
王小安头也不回,“寒酸?这叫接地气!”
一脚迈进广播台大门,“这不是总务科科长梁安良上班迟到了么?下午就给你们换。”
导播间里,
十几个民间艺人齐刷刷扭头望来——弹三弦的瞎子手指僵在弦上,说书的刘麻子惊得醒木掉地,角落里抱着琵琶的戏班班主兰花指一翘。
“哎呦!王先生您可算来了!”
导播小王连忙迎过来,手里攥着一沓皱巴巴的节目单,
“昨天下午您不在,我们临时顶上一讲《儿童教育讲座》,结果听众电话差点把线路打爆!骂我们‘挂羊头卖狗肉’,都等着听《特务处夜话》呢!”
王小安眉毛一挑,抄起节目单扫了一眼:“晚上呢?昨儿晚上谁顶的班?唱《贵妃醉酒》那个角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