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枯井密道
星砂炸弹的紫色烟雾吞噬追兵的瞬间，沈砚秋已跃入枯井。井壁的苔藓在他触碰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指尖传来的不是潮湿的触感，而是鳞片摩擦的粗糙——那些看似苔藓的东西，竟是无数微型人面虫的背甲。
“铸币者的黄昏已至。”他压低声音说出暗号，逆鳞剑胎划破掌心，鲜血滴在井壁裂缝处。暗号刚落，所有背甲同时翻转，露出底下刻着的“封”字魔纹，那些魔纹组成阶梯状的光路，指引他向井底降落。
井底的腐水漫过膝盖时，沈砚秋踩到了第一具浮尸。尸体穿着绣有“封”字暗纹的陈旧道袍，领口处系着封魔司早期的青铜腰牌，牌面却被凿出密密麻麻的小孔，像是某种密码。他弯腰查看，发现每具浮尸的七窍都插着骨针，针尾系着褪色的红绳，绳结样式与母亲当年给他编的平安结一模一样。
“这些是初代司长的亲卫……”他喃喃自语，断簪突然发烫，指向井壁某处苔藓。当他用剑胎挑开覆盖物时，露出的不是岩石，而是一具怀抱玉简的骷髅，骷髅指骨间缠绕着几缕银灰色发丝——那是母亲的发色。
断簪插入骷髅怀中玉简的瞬间，腐水突然沸腾。沈砚秋听见千万个声音同时嘶吼，抬头望去，井水表面浮现出无数神魔面孔，那些面孔有的长着触手般的头发，有的眼眶里涌出钱币，每一张都在重复同一个字：“封”。
左眼突然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眶而出。沈砚秋踉跄着扶住井壁，看见自己的瞳孔里映出双层画面：表层是枯井的实景，里层却是井壁夹层的透视影像——那里整齐排列着数百枚玉简碎片，每一枚都刻着不同的日期，而母亲的发丝，正缠绕在标有“戊年冬至”的碎片上。
“母亲……”他伸出手，逆鳞剑胎自动延长成探针，刺入瞳孔影像中的夹层。当剑尖触到玉简碎片的瞬间，所有浮尸突然睁眼，他们的瞳孔里都映着同一个场景：初代司长将母亲按在枯井中央的祭坛上，断簪插入她眉心，鲜血溅在玉简上，碎片四散飞出。
腐水化作黑色触手卷向沈砚秋。他挥剑斩击，却发现触手竟是由无数细小的“封”字魔纹组成，每斩碎一条，就有更多触手从井底涌出。断簪在怀中震动，显露出母亲的留言：“枯井是封魔司的记忆监狱，每具浮尸都是知晓铸币秘密的活容器，他们的骨针里藏着初代司长的脑波频率……”
沈砚秋顿悟。他抓住最近的浮尸，用剑胎挑出其耳中的骨针，针尖果然刻着细密的螺旋纹路。当他将骨针贴近断簪时，井水表面的神魔面孔突然扭曲，拼出“井壁夹层，破界之种”的字样。
左眼的剧痛达到顶点，沈砚秋感觉有液体从眼角滑落。他伸手触碰，竟摸到一片鳞片——不知何时，他的左眼球已变成龙鳞覆盖的晶体，晶体中清晰映出夹层入口的位置，就在浮尸群环绕的祭坛下方。
“原来我的第三眼，是母亲用龙血和道胎血种下的钥匙。”他握紧骨针，逆鳞剑胎在鳞片晶体的指引下刺入祭坛缝隙，“这次，我要自己揭开真相。”
祭坛轰然裂开，露出向下延伸的密道。沈砚秋跃入的瞬间，腐水化作的触手紧随其后，却在触碰到密道边缘时发出刺耳的尖啸——密道墙壁上刻满比封魔司更古老的符文，每一道都在灼烧魔纹。
密道尽头是座圆形石室，中央石台上摆放着母亲当年试图唤醒的“破界之种”。那是颗包裹在琥珀中的黑色种子，种子表面流动着星辰般的光点，而在种子上方悬浮的，正是标有“戊年冬至”的玉简碎片，碎片上的血字清晰可见：“破界需双血，道胎与龙裔。”
沈砚秋刚要触碰种子，身后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他转身，看见封魔司家主拎着阿杏的鳞片踏入密道，家主的胸口插着三支骨针，针尾红绳正滴着黑油，那些黑油在地面聚成饕餮的形态，张开嘴露出封魔通宝的利齿。
“聪明的道胎血，可惜来晚了。”家主抬手，阿杏的鳞片爆发出强光，沈砚秋的龙鳞晶体瞬间碎裂，“你以为破界之种是救赎？它其实是万魔之母的分娩阵痛，一旦激活，整个世界都会变成她的子宫。”
剧痛从左眼蔓延至全身。沈砚秋看见家主身后的阴影里，戴斗笠的女子被封魔卫拖入，她的斗笠已掉，露出与母亲identical的面容——原来她不是旧部，而是母亲的双胞胎妹妹，当年被封魔司篡改记忆的“戊年叛徒”。
“砚秋，别听他的！”女子挣扎着喊道，“破界之种是超脱铸币链的唯一希望，你母亲用自己的道胎血和龙血培育了它，只有你能……”
家主的骨针穿透她的咽喉。沈砚秋的逆鳞剑胎自动出鞘，却在看见女子瞳孔的瞬间凝固——她的瞳孔里映着母亲临终前的画面，母亲将断簪刺入自己心脏，鲜血滴在破界之种上，种子表面裂开缝隙，里面不是胚胎，而是无数把逆鳞剑胎。
“原来如此……”他低语着，将自己的道胎血和从女子身上沾染的龙血滴在种子上，“破界之种不是生物，是承载着母亲意志的武器库。”
琥珀应声而碎。沈砚秋在万千逆鳞剑胎的环绕中闭上眼，听见母亲的声音从每把剑刃中传出：“砚秋，铸币链的终点不是毁灭，而是觉醒。用这些剑，斩断所有束缚灵魂的契约，让修士们自己决定世界的模样。”
家主的饕餮虚影扑来的瞬间，逆鳞剑胎组成的剑阵已穿透他的心脏。沈砚秋捡起母亲的发丝，发现发丝里缠着半枚玉简碎片，碎片上只有一句话：“封魔司的‘封’，是‘囚禁’的‘囚’上加‘寸’，而你，是丈量自由的尺。”
密道开始崩塌，无数逆鳞剑胎破土而出，刺破封魔司的地面。沈砚秋抱着女子的尸体跃出枯井，看见紫色的星砂正在覆盖整个宗门，每一粒星砂都变成逆鳞剑胎，插在封魔司的每一道铸币纹路里。
阿杏的鳞片突然从家主手中滑落，掉在沈砚秋掌心。这次，鳞片里映出的不是危险，而是新生：在星砂覆盖的大地上，修士们正在拆除铸币机，用逆鳞剑胎犁开魔纹土壤，播下真正的灵谷种子。
“母亲，我们做到了。”他对着星空低语，左眼的龙鳞晶体重新生长，这次映出的不是陷阱，而是辽阔的、未被魔纹污染的天空。
第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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