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浮尸罗盘
密道崩塌的轰鸣渐止时,沈砚秋的龙鳞晶体还在渗出微光。他抱着母亲双胞胎妹妹的尸体退回井底,腐水已退去大半,露出井壁上密密麻麻的人面虫背甲,每一片都在发出高频振动,像极了封魔司用来传递密讯的蜂鸣器。
“姐姐……”女子的血滴在浮尸的“封”字道袍上,道袍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缠绕着肋骨罗盘的骨架。沈砚秋瞳孔骤缩——每具浮尸的皮下都嵌着青铜罗盘,指针由肋骨磨成,此刻正同步指向井壁东侧的夹层,指针摩擦罗盘边缘的声响,竟组成了母亲的声音:“砚秋……夹层……”
“该死的活体罗盘。”他踢开一具浮尸,却见罗盘指针在接触空气后迅速氧化,表面浮现出“戊年冬至”的字样。断簪突然自主飞向夹层,沈砚秋这才注意到,夹层入口处的浮尸群摆出了箭头形状,箭头中心是具怀抱玉简的骷髅,其肋骨罗盘的指针深深刺入心脏位置。
“这些浮尸在守护碎片。”他握紧逆鳞剑胎,铁锈纹在小臂凝成锯齿状,“而我们,是他们认定的‘铸币者’之外的变量。”
当第一具浮尸转头时,沈砚秋听见了骨骼摩擦的咔嗒声。那些空洞的眼窝里涌出黑色黏液,黏液在地面聚成罗盘图案,指针指向的不是方位,而是他心脏的位置。最近的浮尸突然抬手,指甲划过自己咽喉,腐肉裂开处露出肋骨罗盘的齿轮,齿轮转动时带出半块玉简碎片。
“原来碎片藏在胸腔里。”阿杏的鳞片在他怀中发烫,映出浮尸生前的记忆:初代司长亲卫们被活生生开膛破肚,肋骨被磨成罗盘指针,心脏位置嵌入玉简碎片,用“封”字魔纹封印成永远的守密人。
逆鳞剑胎划开第一具浮尸的腐肉时,沈砚秋险些呕出胃酸。那些腐肉下的组织呈沥青状,包裹着刻满星图的肋骨,指针尖端还沾着早已凝固的血珠,血珠里映着母亲被囚禁的画面。他强压下颤抖,用剑胎撬出碎片,发现碎片边缘刻着极小的蝌蚪文:“祭坛血契,噬魂之阱”。
第二具浮尸的碎片上,血珠里映着戴斗笠女子被改造的过程;第三具则显示初代司长与万魔之母签订共生协议的场景。当沈砚秋集齐七块碎片时,断簪突然发出龙吟,碎片自动拼接成完整玉简,玉简表面却覆盖着母亲的发丝,那些银灰色的头发像活物般蠕动,在他手腕上缠出“勿信”二字。
“母亲?”他低语着,玉简突然爆发出强光,井底所有浮尸同时跪下,肋骨罗盘的指针指向玉简,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母亲的发丝爬上他的脖颈,在视网膜上投出临终前的画面:
母亲被绑在祭坛中央,断簪插入心口,鲜血滴在地面的血契符文上。家主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血契不是契约,是用道胎血豢养万魔之母的锁链,而你,将成为永远的铸币炉心。”母亲突然睁眼,用断簪划破掌心,将血甩在玉简上:“砚秋,血契的‘契’字,是‘丰’下藏‘刀’,每一道笔画都是吞噬灵魂的陷阱……”
画面消失的瞬间,发丝在他手腕写下完整警告:“勿信祭坛血契,血契是陷阱,破局之法在鼎心。”沈砚秋这才惊觉,封魔司的每一场血祭,都是为了加固万魔之母的封印,而道胎血的真正用途,是作为祭品维持这个恶性循环。
井壁突然震动,人面虫背甲纷纷脱落,露出后面刻满血契符文的石壁。沈砚秋的龙鳞晶体映出符文的真实形态——那是用千万修士的脊椎骨排列而成的巨型阵图,阵图中央是具正在分娩的女性骸骨,骸骨腹部刻着“铸币即创世”的魔纹。
“原来枯井是封魔司的脐带。”他将玉简收入怀中,逆鳞剑胎指向阵图核心,“而我们,都是脐带里的脓血。”
戴斗笠女子突然咳嗽着醒来,她摸向颈间的伤口,那里已被龙血鳞片覆盖:“姐姐的发丝……果然留了后手。砚秋,你看到的鼎心,应该是指人皇鼎的核心——那里藏着初代司长的头骨,和真正的破界之法。”
地面传来封魔卫的脚步声。沈砚秋扶起女子,却见她后颈的“戊年叛徒”魔纹正在消退,露出底下与母亲相同的云纹胎记:“你才是真正的道胎容器?”
“不。”她苦笑,“我是姐姐用自己的基因克隆的诱饵,用来混淆封魔司的视线。真正的道胎血,只有你能继承——因为你是姐姐和万魔之母的‘共生之子’,天生带着破界的密钥。”
逆鳞剑胎突然剧烈震动,指向井壁夹层的最深处。沈砚秋看见那里有具晶莹的骸骨,骸骨手中握着染血的婚书,婚书落款是母亲的名字,而新郎一栏盖着初代司长的印章。他终于明白,所谓的“戊年封禁”,不过是初代司长为了独占道胎血而策划的灭口事件。
“我们该走了。”女子扯下衣襟裹住伤口,“封魔司的追兵很快就会到达,而我们需要活着抵达人皇鼎——用姐姐的发丝,和你的道胎血,彻底毁掉铸币链的核心。”
沈砚秋点头,断簪自动飞向井口,银芒照亮逃生的路。当他跃出枯井时,看见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封魔司的建筑群在晨光中扭曲成巨大的鼎状,而他的龙鳞晶体里,正倒映着鼎心位置跳动的幽蓝火焰——那是破界之种觉醒的征兆。
“母亲,我不会让你的牺牲白费。”他握紧女子的手,逆鳞剑胎在晨风中发出清越的鸣响,“这次,我要连祭坛带血契一起毁掉,让封魔司的谎言,永远埋在铸币链的废墟里。”
第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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