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作手段(1 / 1)

在处理下人事务上,秦可卿更是展现出了她的智慧和手腕。她不像贾珀那样直接敲打,而是采取了更迂回的方式。

她细心观察每个下人的行为举止。那个叫小鹊的丫鬟手脚还算勤快,只是有些胆小怕事,秦可卿便多给她一些信任和鼓励,让她渐渐敢于承担更多责任。另一个婆子,手脚有些懒散,还爱嚼舌根,秦可卿便在她几次犯错(比如打扫不干净、传话出错)时,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几句,并罚了她几日的月钱,让她知道厉害,不敢再放肆。

有一次,院里少了点东西,虽然不值钱,但秦可卿心细,很快就察觉到了。她没有声张,只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几个下人的反应。最终,她将目标锁定在那个平日里就有些手脚不干净的老婆子身上。

她没有直接质问,而是在一次闲谈中,看似无意地提起,说自己娘家陪嫁过来的一件小首饰(其实是她自己收起来的)不见了,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却是母亲的遗物,心里很是难过。她言语间充满了惋惜,却并未提及怀疑任何人。

那老婆子做贼心虚,听了这话,脸色微变。过了两天,那件“丢失”的小首饰,竟然“意外”地在院子角落里被“找到”了。秦可卿“失而复得”,对“拾金不昧”的下人(自然不是那个老婆子)给予了小小的奖赏,此事便不了了之。

但从此以后,那个老婆子再也不敢在院里乱伸手了。秦可卿用这种不点破的方式,既找回了场面,也震慑了下人,还保全了彼此的体面。

贾珀将妻子做的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原本以为,秦可卿只是个柔弱美丽的闺阁女子,面对这样的困境,只会哭泣和抱怨。却没想到,她竟有如此的韧性和才干。

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她不仅没有被打垮,反而主动承担起责任,用她那双看似柔弱的手,将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设法改善了一些生活细节。比如,她会用有限的布料给贾珀缝制新的内衣;她会想办法用便宜的香草熏香,驱散房间里的霉味;她会在天气好的时候,将被褥拿到院子里晾晒,让夜晚睡得更舒适一些。

这些细微之处的改变,让这个原本冰冷压抑的小院,渐渐有了一丝家的暖意。

贾珀看着秦可卿忙碌的身影,看着她与下人周旋时的从容,看着她精打细算时的专注,心中对她的看法早已改变。最初的同情和愧疚,渐渐转变成了敬重和信任。

他们夫妻之间的交流,也变得多了起来。不再是新婚之夜的相对无言。晚饭后,他们会坐在一起,讨论第二天的用度,商量如何应对某个管事的**难,或者分析哪个下人最近不太安分。

“今日领回来的米似乎又掺了沙子,明天得让小鹊仔细淘洗。”

“张管事那边,答应给的炭火还是没送来,明天我再去问问看。”

“我看那个李婆子最近又有些懒散了,是不是该敲打敲打?”

这些话题虽然琐碎而现实,却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们在共同面对困境的过程中,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关系变得越来越融洽。虽然还没有浓情蜜意,但那种相敬如宾的客气,已经渐渐被一种共患难的默契和温情所取代。贾珀甚至偶尔会在秦可卿为难时,主动开口,用他那简洁却有力的方式,替她挡掉一些麻烦。

看着妻子日益熟练地处理着家事,脸上也渐渐有了一丝笑容,贾珀心中也感到一丝慰藉。或许,这桩看似不幸的婚姻,并非全无希望。至少,他身边有了一个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同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贾珀和秦可卿这边刚刚适应了艰难的生活,试图在夹缝中求得一丝安宁,王夫人那边的试探和打压,却悄然而至,带着更加阴险的杀机。

王夫人原本以为,只要稍加**难,克扣些用度,让贾珀的日子过得苦一些,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庶子自然会知难而退,或者自暴自弃,甚至可能会惹出什么祸事来,到时候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置他。

但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了,贾珀那边虽然清苦,却似乎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崩溃。那个秦氏,看着柔柔弱弱,居然还有几分理家的本事,把那个破院子收拾得勉强像个样子。更让她不安的是,她安插在附近的眼线回报说,那对小夫妻似乎相处得还不错,并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互相埋怨、反目成仇。

这让王夫人感到了一丝焦虑和不耐烦。她不能容忍这个眼中钉继续安稳地待下去。温水煮青蛙的法子似乎太慢了,她决定加点“料”。

于是,周瑞家的,或者其他几个王夫人绝对信任的心腹婆子,开始奉命行动。她们的手段更加隐蔽,也更加恶毒。

最先出问题的是饮食。

有一天,贾珀中午回来用饭,吃了几口就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到了下午,便开始腹泻不止,折腾了大半夜,人才虚脱下来。请来的大夫(自然是府里最不入流的那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开了几副不痛不痒的药。

秦可卿心细如发,立刻警觉起来。她仔细检查了当天厨房送来的食材和做好的饭菜,果然发现其中一道素菜的颜色有些不对,闻起来也隐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味。她不动声色地将那道菜倒掉了。

从那以后,秦可卿对送来的饮食更加警惕。每一道菜,她都要亲自验看,甚至会用银簪试毒(虽然未必能试出所有问题,但也是一种姿态和震慑)。入口的东西,她都要求自己院里的小厨房(虽然极其简陋)重新加热处理一遍。

贾珀也提高了警惕。他本就心思缜密,加上这次腹泻来得蹊跷,立刻意识到这绝非偶然。他开始留意送饭菜来的婆子,发现对方眼神闪烁,举止也有些不自然。

几天后,类似的情况又差点发生。一碗看似正常的汤羹里,被秦可卿发现了几粒不易察觉的、会导致腹泻的草药碎末。

贾珀和秦可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后怕。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克扣**难,而是有预谋的下作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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