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花园(1 / 1)

除了饮食,其他方面的**难也升级了。

进入冬季,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小院分到的炭火本就不足,质量又差。周瑞家的又“恰好”在某次炭火分配时动了手脚,送来的炭更加潮湿不堪,点燃后浓烟滚滚,呛得人喘不过气,却几乎没什么热量。

寒冷的冬夜里,房间里如同冰窖一般。贾珀还好些,他暗中习武,身体底子比以前强了不少。但秦可卿却受不住,冻得瑟瑟发抖,好几次都险些染上风寒。

贾珀看着妻子冻得发白的脸庞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心中怒火中烧,但更多的却是无力感。他想去找管事理论,但知道结果只会是敷衍和更多的羞辱。他只能将自己那床稍微厚实一点的被子让给秦可卿,自己则多穿几件旧衣服抵御寒冷。

还有一次,秦可卿平日里用的一个铜手炉,不知怎么就坏了,炉口裂开了一道缝,炭火很容易掉出来烫伤人。查看之下,发现那裂缝并非自然损坏,倒像是被人为敲打过。

接二连三的“小意外”,让贾珀彻底明白了王夫人的狠辣和决心。她已经不满足于让他们过苦日子了,她想要的是折磨他,让他生病,甚至制造一场“意外”让他彻底消失!

这些手段虽然阴险,但都做得比较隐蔽,抓不到直接的把柄。即使贾珀和秦可卿心知肚明,也无法拿到王夫人面前去对质。他们只能更加小心,步步为营,依靠自己的警惕和细心,一次次避开这些暗藏的杀机。

贾珀内心的危机感越来越强。他意识到,王夫人的耐心正在耗尽,下一次出手,很可能会更加致命。他必须尽快想办法改变现状,否则,他和秦可卿,恐怕真的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深宅大院里。

王夫人在荣府内宅暗中使绊子,宁府那边也没闲着。贾珍、贾蓉父子咽不下那口恶气,既然明面上不能把贾珀怎么样(毕竟是宫中指婚),便开始在背后泼脏水,用更恶毒的方式来羞辱他和秦可卿。

一时间,关于贾珀的各种负面谣言,开始在荣宁二府以及与贾家有来往的权贵圈子里悄然流传。

这些谣言编得有鼻子有眼,极具煽动性。

有的说,贾珀德行有亏,在外面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债,只是碍于荣府的面子才没人敢上门讨要。(这自然是子虚乌有,贾珀连出门都难,哪有机会去鬼混?)

有的说,贾珀才能平庸,不学无术,整日里不是发呆就是睡觉,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简直是个废物。(他只是沉默寡言,并非愚笨。)

更恶毒的,是影射他配不上秦可卿。说他身体孱弱,恐怕有碍子嗣;说他命中带煞,克妻克家;甚至暗示他接近秦可卿,会给宁府带来“晦气”,影响宁府的风水和运道。

这些谣言,像污水一样,从宁府的阴沟里流淌出来,通过那些趋炎附势的清客、管家、下人,以及一些与贾家有来往但关系不睦的旁支亲戚的口,迅速扩散开来。

宁府的人,尤其是贾蓉,更是乐此不疲地在各种场合添油加醋。

“哎,你们听说了吗?荣府那个三爷,真是……啧啧,可惜了秦家那么好的姑娘了!”

“何止是可惜?我听说啊,自从他娶了亲,宁府那边就觉得诸事不顺,怕不是冲撞了什么吧?”

“谁说不是呢?一个庶出的秧子,哪来的福气娶那样的媳妇?我看啊,这桩婚事本身就不吉利!”

这些风言风语,很快就传遍了荣宁二府的角角落落。下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看着贾珀夫妇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异样,充满了同情、鄙夷,甚至幸灾乐祸。

谣言给贾珀和秦可卿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贾珀还好些,他本就习惯了被忽视和非议,内心虽然愤怒,但尚能保持表面的平静。他知道,这些谣言根本无法反击。你去跟谁辩解?谁会相信一个失势庶子的辩白?他只能选择更加低调,尽量减少出门,避免与人接触,眼不见心不烦。

但秦可卿却不同。她是个心思敏感、极为爱惜名声的女子。这些恶毒的谣言,不仅侮辱了她的丈夫,也玷污了她自己。她能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听到那些刻意压低却又故意让她听见的窃窃私语。

尤其是在少数不得不出席的场合(比如给贾母请安,或者府里的小型聚会),她能明显感觉到其他女眷对她的疏远和刻意回避。有些人甚至会用帕子掩着嘴,对着她指指点点,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每次从外面回来,秦可卿都觉得身心俱疲,仿佛被无数根毒针刺过。她强忍着不在人前失态,但回到自己的小院,关上房门,眼泪常常会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无声地哭泣。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羞辱和诋毁?她为丈夫感到不公,更为自己感到委屈和绝望。

贾珀看着妻子日渐憔悴的脸庞和红肿的眼睛,心中刺痛。他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只能默默地递上一杯热茶,或者在她哭泣时,笨拙地拍拍她的后背。

“别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他只能这样干巴巴地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秦可卿擦干眼泪,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嗯,我知道。我没事的。”

但贾珀知道,她心里一定很难过。这些无形的刀子,比那些有形的**难更伤人。

谣言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夫妇二人紧紧地束缚在这个充满恶意和冷漠的环境里。贾珀心中的危机感和对力量的渴望,变得更加强烈。他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才能打破这张网,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这个无辜的女子,才能让那些散播谣言的人付出代价!

日子在压抑和流言蜚语中艰难地过着。一天,贾珀因为需要去父亲贾政的书房回话(或许是关于他那几乎无人问津的“学业”),不得不穿过府中的大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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