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掌心的善意(1 / 1)

稚子掌心的善意

八家子村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凛冽的北风卷着细雪掠过青瓦白墙,将村口的老槐树刮得呜呜作响。六岁的阿禾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背着装满冻疮膏的竹筐,踩着积雪往村西头走去。这是奶奶临终前教他做的草药,说是能治冻伤。

村西的破庙前,蜷缩着个蓬头垢面的外乡人。他的棉鞋早已磨穿,脚趾冻得青紫,身旁放着个破旧的二胡,琴筒上结着层薄霜。路过的村民纷纷皱眉绕道,有人嘀咕“这年头骗子真多”,还有人朝他吐口水:“要饭别来八家子村!”

阿禾却停下脚步,盯着那人冻得通红的手背看了许久。他记得奶奶说过,医者不分贵贱,见人受苦不能不管。“叔叔,你很冷吧?”稚嫩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阿禾摸出怀里的冻疮膏,“这个抹上就不疼了。”

外乡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惊讶。他刚要开口,远处传来呵斥声:“阿禾!离叫花子远点!”是村里的孙大爷,拄着枣木拐杖快步走来,“这些人专骗小孩,快回家!”

阿禾攥紧药膏,倔强地摇头:“奶奶说过,不能见死不救。”他踮脚掀开外乡人的裤腿,露出小腿上成片的冻疮,“你看,都冻烂了......”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孙大爷气得直跺脚:“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当年你爹就是心太软,被骗得倾家荡产......”老人的话像冰棱般刺来,阿禾却没松开手。他想起父亲临终前也是这样浑身冻疮,要是当时有人帮忙,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让他试试吧。”外乡人突然沙哑着开口,“小娃娃的好意,我不能辜负。”阿禾破涕为笑,小心翼翼地挖了坨药膏,轻轻抹在外乡人伤口上。冰凉的药膏里混着草药清香,外乡人疼得倒抽冷气,却还是挤出个笑容:“真神奇,好像没那么疼了。”

围观的村民越聚越多。王婶撇着嘴说:“装模作样,指不定是一伙的。”她五岁的儿子小石头却挣脱母亲的手,把怀里的烤红薯递过来:“叔叔,吃这个暖和。”

“小石头!”王婶脸色骤变,一把拽回孩子,“谁让你乱给东西?”小石头委屈地扁嘴:“老师说要帮助别人......”

孙大爷还在喋喋不休:“现在的小孩就是被惯坏了,分不清好人坏人......”话没说完,外乡人突然摸出二胡,弓毛在琴弦上轻轻一拉,苍凉的乐声顿时响彻雪地。那是首阿禾从未听过的曲子,像北风掠过荒原,又像泉水淌过冰河,听得人鼻子发酸。

曲毕,外乡人从琴筒里摸出个油纸包,递给阿禾:“这是我用曲子换的,收下吧。”阿禾打开一看,竟是几块麦芽糖,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骗子!”人群中有人喊,“果然是想骗孩子!”孙大爷更是暴跳如雷,举起拐杖要打外乡人:“滚出八家子村!”

千钧一发之际,阿禾张开双臂挡在外乡人面前,棉袄被风雪掀起,露出单薄的肩膀:“不许打人!”他仰起头,眼里闪着坚定的光,“奶奶说过,人心比冻疮更需要温暖。就算叔叔是骗子,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这句话让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阿禾又掏出竹筐里剩下的冻疮膏,分给围观的孩子们:“大家一起帮忙好不好?”小石头第一个响应,蹦蹦跳跳地给外乡人系围巾;其他孩子也纷纷跑回家,有的拿来热汤,有的送来旧棉衣。

孙大爷的拐杖停在半空,看着孩子们忙碌的身影,喉咙突然发紧。他想起年轻时自己也像阿禾这般心软,后来被骗子伤透了心,才变得尖酸刻薄。寒风卷起阿禾的衣角,老人突然觉得,这单薄的身影比自己高大太多。

夕阳西下时,外乡人吃饱穿暖,眼眶通红地背起二胡。他摸了摸阿禾的头,声音哽咽:“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世上还有光。”阿禾举起掌心的麦芽糖,露出两颗小虎牙:“叔叔,甜吗?”

雪不知何时停了,晚霞给八家子村镀上金边。阿禾带着小伙伴们往家走,掌心的麦芽糖渐渐融化,甜丝丝的香气混着草药味,在寒风中久久不散。而那个曾被众人驱赶的外乡人,此刻正用琴声为他们送行,悠扬的曲调里,满是对稚子善意的感激与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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