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岁月的乖张刺(1 / 1)

迟暮岁月的乖张刺

八家子村的蝉鸣裹着盛夏的燥热,在老槐树的浓荫下炸开。七十岁的周守业拄着枣木拐杖,颤巍巍地挪到村口的石桌边。浑浊的眼珠扫过正在下棋的几个老人,突然重重一敲地面:“让开,这是我的位置!”

棋盘上的楚河汉界被震得歪斜,王老头抬头赔笑:“老周,就差这一步......”话未说完,周守业已经将棋盘掀翻,黑白棋子骨碌碌滚进石缝。围观的村民倒吸冷气,几个小孩吓得躲到大人身后——自从周守业的儿子在城里定居后,这个独居的老头愈发乖张暴戾。

“老糊涂!”王老头涨红着脸起身理论,却被周守业的拐杖抵住胸口:“我在这坐了五十年,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他布满老年斑的手青筋暴起,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戾气,“滚!都给我滚!”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小声嘟囔“倚老卖老”,有人摇头叹息“年轻时挺和善的人,老了怎么这样”。周守业突然抄起石桌上的搪瓷缸,朝着人群狠狠砸去。瓷片迸溅的脆响里,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嘶吼:“嫌我吵?有本事让我儿子把我接走啊!”

这句话像块重石砸进湖面。村民们这才想起,周守业的儿子周明远三年前在省城买房后,只接走了老伴。老人独居的青砖瓦房年久失修,每逢雨天便漏个不停,可当村长提议帮忙修缮时,他却举着拐杖将人骂出院子:“假惺惺!想看我笑话?”

暮色四合时,十五岁的林小满背着竹篓路过。她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姑娘,总能在田间地头看见她帮人干活的身影。此时竹篓里装满新鲜的豆角,是她特意给独居老人采的。路过周守业家时,正撞见老人举着竹竿,对着院角的野蜂窝乱捅。

“周爷爷,危险!”林小满扔下竹篓冲过去,话音未落,受惊的蜂群已嗡鸣着扑来。她本能地张开双臂护住老人,裸露的脖颈和手臂瞬间被蛰出红肿的大包。周守业却一把推开她,骂骂咧咧道:“多管闲事!我还能被蜂子蛰死不成?”

剧痛让林小满眼眶发红,可看着老人因惊恐微微发抖的手,她还是咬牙拾起竹篓:“爷爷,这是给您的豆角......”

“拿走!”周守业抄起门后的扫帚,将豆角扫得散落一地,“少在这装好心,你们这些人,就盼着我早点死!”竹扫帚扫过林小满的小腿,留下道红痕。她咬着嘴唇后退几步,转身时,没忍住落下两滴眼泪。

这件事很快传遍村子。有人义愤填膺要找周守业理论,也有人摇头叹息:“随他去吧,老疯子一个。”唯有林小满在深夜抹完草药后,悄悄在周守业院门外放了罐蜂蜜——听说这能解蜂毒。

转机出现在暴雨倾盆的深夜。周守业的老房子年久失修,房梁在雷鸣中轰然断裂。他蜷缩在墙角,听着瓦片坠地的碎裂声,浑浊的眼睛第一次涌出恐惧的泪水。就在绝望之际,撞门声骤然响起,林小满举着油灯冲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村民。

“爷爷,抓紧我!”少女被雨水浇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却用尽全力架起老人。周守业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想起那些被自己扫落的豆角、那罐神秘出现的蜂蜜,喉咙突然像被蜂刺扎住般发紧。

安置在村公所的临时住所里,周守业看着忙前忙后的村民,第一次垂下了头。林小满端来姜汤时,他别过脸闷声说:“你这丫头......腿还疼吗?”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悬在半空,终究没敢触碰她腿上的伤痕。

三个月后,周明远匆匆赶回村里接父亲。众人惊讶地发现,那个暴戾的老头竟主动帮邻居修补篱笆,还把攒了许久的退休金捐给了村里的小学。当儿子推着轮椅要带他离开时,周守业指着墙角的竹篓:“把小满送的豆角带上,城里买不到这么鲜的......”

八家子村的夕阳依旧染红青瓦,只是石桌边再没了掀棋盘的身影。偶尔有老人说起周守业,总会感叹:“人老了啊,心里那根刺,还得靠小娃娃的善意来拔。”而林小满依然背着竹篓穿梭在田间,只是路过周守业曾经的院子时,再也不会有人举着扫帚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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