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自动门被黏液卡住,在警报声中徒劳地开合。林深踩着没过脚踝的荧蓝黏液闯入时,十二张担架床正悬浮在半空,床单上晕染着青铜纹路的血渍。护士站的电子钟定格在凌晨三点,秒针倒转时溅起黑色液滴,在墙面蚀刻出甲骨文的癔字。
白薇的残存数据从扩音器渗出,声纹被干扰成断续的电流音:认知污染......通过中央空调......扩散......话音未落,最近的担架床突然翻转,患者四肢反关节撑地,后脑虫洞喷出神经触须,在天花板上织成记忆神经网络。
林深扯下护士台的青铜铃铛,铃舌竟是他七岁时丢失的乳牙。当他摇响铃铛时,所有患者同步抽搐,瞳孔扩散成青铜镜面,映出同一幅画面:苏晚躺在手术台上,腹部伸出的神经束正与母巢胚胎共鸣。
血氧饱和度数据异常!实习医生尖叫着指向监测仪,屏幕上的波形图扭曲成林浅的脑电波图谱。林深抓起紫外线手电照射,发现患者静脉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混着记忆碎片的荧蓝黏液——每滴黏液都裹着青铜铃铛的残片。
最年长的患者突然坐起,撕开自己的胸膛。肋骨间缠绕的神经束组成北斗七星阵,斗柄处嵌着枚翡翠簪子:林医生,母巢说这是你的手术刀...
中央空调出风口喷出青铜色孢子,接触者皮肤立刻浮现西周饕餮纹。林深将苦艾精油泼向通风管道,火焰顺着黏液逆流而上,在管道内壁烧灼出江底沉船的解剖图。
白薇的数据流突然侵入呼吸机系统,将纯氧浓度提升至燃点:引爆......净化......
爆炸气浪掀翻担架床的瞬间,林深扑向苏晚所在的手术台。防爆玻璃映出两个世界:现实的急诊室在烈焰中崩塌,镜中倒影却显现青铜巨树下的祭坛,七岁的自己正将玉簪刺入林浅的太阳穴。
消防喷淋系统启动的刹那,所有患者后脑虫洞同时闭合。他们茫然地环顾四周,仿佛刚才的癫狂从未发生。只有林深看清了真相:天花板的神经网络并未消失,而是隐入电子钟的内部,秒针每跳动一次,就有新的青铜纹路在墙纸下蔓延。
苏晚的监测仪突然响起刺耳鸣笛,腹部隆起如临盆孕妇。超声波画面显示,母巢胚胎的脊柱呈现双螺旋青铜结构,每节椎骨都刻着林深的名字。
手机在此时收到市政紧急通知:全城自来水系统检测出记忆污染物。林深拧开水龙头,流出的荧蓝黏液在空中凝结成青铜门虚影,门缝中伸出数百只孩童的手,每只手腕都系着第七医院的住院腕带。
远处传来翡翠簪子的共鸣声,夜空中的青铜巨树开始落叶。每片叶子都是林浅的脸,她们齐声呢喃着苏晚的产期倒计时:还有九十九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