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精神病院的地下档案室弥漫着纸张腐烂的酸味,铁质档案柜的表面爬满青铜锈,像是被埋藏千年的棺椁。林深用翡翠簪尖撬开003号柜门,锈渣簌簌落下,露出内部被黏液黏连的档案袋。袋口封条上的血指纹早已氧化发黑,编号处用朱砂写着004-1995——那是他七岁时的住院编号。
白薇的残存数据从簪头玉料渗出,在空气中凝结成颤动的虚影:电磁干扰严重......建议物理检索......话音未落,柜内突然涌出成团的记忆蠕虫,虫体表面浮现出西周金文的实验日志。林深将紫外线灯调至最大功率,强光灼烧虫群的瞬间,青铜锈柜竟发出痛苦的呻吟,柜门内侧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抓痕,每道痕迹都嵌着半融化的翡翠碎片。
档案袋内的文件早已被黏液蚀成絮状,唯有照片保存完好。林深抽出最上层的黑白照片,瞳孔骤然收缩——1995年的实验室里,七岁的自己被绑在青铜手术台上,父亲手持神经导管刺入他的后颈,导管另一端连接着鎏金镜中的林浅。镜面倒影里,妹妹的太阳穴插满银针,针尾缀着的青铜铃铛与诊所门楣上的完全一致。
认知污染源确认......白薇的虚影突然扭曲成林浅的模样,指尖抚过照片上的实验编号,004号不是指你......而是指母巢的第四代宿主...
地板突然塌陷,林深坠入下层密室。防水探照灯的光束扫过墙壁时,成片的荧光符文骤然亮起——那是用福尔马林混合人血书写的实验记录,记录着跨越三十年的献祭轮回:
1985年:初代宿主(林氏先祖)被炼化为青铜人俑,镇压江底母巢
1995年:004号实验体(林深)成功接纳母巢神经束
2023年:母巢妊娠期启动,需千个林深同步献祭......
密室中央的青铜瓮突然龟裂,瓮内涌出腥臭的黑血。林深在血泊中摸到枚玉琮,琮体刻满与后颈孔洞相同的蜂窝纹路。当他将玉琮贴近孔洞时,整间密室突然翻转,露出上方的环形祭坛——坛上摆放着七具青铜棺椁,棺盖透明部分显示内部封存着不同年龄段的林浅,每个的太阳穴都插着翡翠簪子。
这才是真正的记忆容器......白薇的数据流突然被母巢神经束捕获,在祭坛上空拼出全息投影。画面中,十五岁的林浅被锁在焚尸炉前,正用簪子在地面刻字。当她抬头时,镜头拉近至瞳孔——虹膜纹路与玉琮上的铭文完全重合。
林深将玉琮砸向祭坛,青铜材质崩裂的瞬间,海量记忆如决堤洪水涌入脑海:
七岁:父亲在鎏金镜前剥离他的恶魂,镜中倒影化作林浅;
昨夜:母巢通过翡翠簪胎儿,将千个克隆体的记忆写入他的脑干;
此刻:密室墙壁渗出黏液,在空中凝成倒计时——00:29:59。
祭坛地板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福尔马林池。池中悬浮着数百具实验体,每具后颈都延伸出神经束,与池底的青铜巨树根系相连。林深抓住垂落的神经束攀爬,发现树根表面刻满林浅的名字,某些笔画被反复描深,形成细小的甲骨文祭字。
翡翠簪子在此刻自发震颤,簪头玉料裂开,露出内部微型胶片。显影画面让他血液凝固——真正的林浅始终被囚禁在江底青铜人俑内,而这些年与他相伴的妹妹,不过是母巢用自己剥离的人格培育的拟态体。
池底突然伸出缠满红头绳的孩童手臂,将林深拽向青铜根系深处。在即将被吞噬的瞬间,他看见根系最密集处嵌着具水晶棺,棺内躺着穿西周巫袍的自己,手中握着与玉琮同款的青铜法器。棺盖内侧用血写着:
公元前1046年,初代宿主林深,卒于牧野之战。
手机在此时响起刺耳警报,第七病院监控显示:所有克隆体实验舱同时开启,成千上万个林深正爬出舱门,后颈孔洞喷涌出的神经束在空中交织,逐渐覆盖城市天际线。翡翠簪胎儿在母巢网络中发出初啼,声波震碎了林深手中最后的记忆胶片——显影画面中,西周战场上的初代宿主,正将法器刺入自己的后颈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