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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与胡惟庸将各处细节推演完毕,我便匆匆告辞,折返胡襄儿处继续今日的课业……
——空间分界线——
善和坊的巷子深处,青砖墙缝里滋生的霉斑在潮湿空气中蔓延。
陈三蜷缩在一处废弃茶棚的阴影里,身下垫着发霉的草席,正用豁口的陶碗舀着浑浊米酒。
五月的阳光透过破败的茅草顶,在他油腻的衣襟上投下斑驳光点。
“三爷,您看这新编的蓑衣...”
蹲在旁边的老乞丐话未说完,巷口突然爆发出整齐的童谣声:
“污水沟里蚊虫多,烂菜叶上疾病生!”
十几个衣衫整洁的孩子挥舞着柳枝扎成的扫把,
领头的少年腰间系着醒目的蓝布带——
正是陈小七派出去开展宣传防疫的那帮人。
“啪!”
陶碗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陈三额角的青筋像蚯蚓般暴起:
二狗子上次把我给吓住了,我忍着住了,如今这小崽子就敢来老子地盘撒野?嫌我好欺负?”
他抄起靠在墙角的枣木棍,铁钉在棍头闪着寒光,惊得脚边打盹的野猫炸毛逃窜。
跛脚的李麻子连滚带爬回来报信时,陈三正用豁牙撕扯着风干鼠肉。
“那小七爷的人...在教街坊用石灰水泼墙角。”
李麻子缩着脖子比划,“说能防什么...疟疾?”
“放他娘的狗屁!”
陈三的咆哮惊飞檐下麻雀,他踹翻充当桌案的破门板,酒葫芦滚进阴沟里咕嘟嘟冒着泡。
“丐帮祖训第三条写的明明白白——破衣烂衫是本分!”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突然阴森森笑起来,黄板牙间粘着肉丝,
“走,去找长老评理去。”
穿过七拐八扭的巷道时,陈三故意用钉棍刮擦墙壁,刺耳声响惊得暗娼们纷纷关窗。
丐帮总坛的朱漆大门早已斑驳,但门环上挂着的三串铜钱依旧叮当作响——
这是三位长老的规矩,见钱才开门。
“三爷这是要...”
守门的独眼龙话音未落,陈三指间铜钱已带着鼠血腥气甩入守门人的手中:
“劳烦通传马长老,有人要断丐帮百年根基。”
议事厅内檀香与汗馊味纠缠不清。
刘长老斜倚太师椅,茶壶嘴在齿间磨得咯吱响:
“陈小七当真在码头教人浆洗?”
“岂止!”
陈三膝盖重重砸在茶渍斑驳的青砖上,
“那厮年初就勾结商贾倒卖破布烂絮,如今更打着净衣防疫旗号抽水分红。”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蛛网般的陈年鞭痕:
“长老明鉴,这才是正经乞儿该有的体面!”
始终闭目的钱长老突然敲响铜钵,震得房梁积灰簌簌。
枯指抚过泛黄的羊皮卷:“洪武七年帮规第三条...”
“可那竖子竟说——”
陈三捏着嗓子,刻意模仿陈小七清亮的嗓音:
“您瞧瞧,如今这世道,浑身生疮流脓的叫花子。”
“还没挨近粥棚三丈地,就被衙役的杀威棒撵得屁滚尿流!”
——那表情好像真的是陈小七说了这般刻薄话似的。
他偷眼瞧着马长老——
那副金牙咬得咯咯直响,腮帮子上的老肉都在抽搐,
知道火候到了,便猛地提高嗓门:
“长老明鉴!他陈小七嘴上说是净衣,实则是要断了咱们丐帮几百年的饭碗啊!”
“这哪是换身衣裳?这是要刨祖宗的根!”
铜钵当啷坠地。马长老暴起的青筋在油灯下突突跳动:
“传令各堂!明日辰时香堂议事——”
“重立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