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非得被您这未过门的小媳妇儿给逼疯不可。
院子里假装忙活的众人顿时都松了劲儿,这个揉着发酸的胳膊,那个捶着发麻的腿。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十几号糙汉子齐刷刷朝阿鲁竖起大拇指,七嘴八舌地夸道:
“高!实在是高!”
“鲁哥这招绝了!”
“要不说还是鲁子有办法呢!”
阿鲁得意地翘起二郎腿,从兜里摸出半块馍馍啃起来,含糊不清地说:
“那是!也不看看我阿鲁是谁带出来的...”
话没说完就被噎得直抻脖子,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院子里紧绷了许久的气氛,总算轻松了些。
【丐帮“污衣派”驻地】
破屋的梁柱间漏下几缕阳光,陈三爷翘着腿躺在新打的柳木躺椅上,椅背还沾着未刮净的树皮。
他捏着半块发霉的炊饼在泔水桶里蘸了蘸,暗绿色的汁液顺着指缝滴在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上。
“三爷...”
报信弟子跪在青砖缝里冒出的野草上,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
“疤脸哥说总坛香堂...”
摇椅突然吱嘎作响。
陈三支起半边身子,腰间草绳上挂着的锡药盒“当啷”撞在摇椅扶手上。
盒盖弹开的瞬间,酸腐的藿香丸味混着泔水馊味直冲鼻腔,惹得报信弟子喉头滚动。
“十丈?”
陈三抠下块药丸在指尖碾碎,黑褐色的药渣簌簌落在弟子膝前的野草上,
“赵疤脸耳朵里塞驴毛了?”
突然抬脚踢翻泔水桶,绿汁漫过青砖缝里干瘪的鼠尸。,
“赵疤脸那对眼睛留着喘气的?”
他忽然嗤笑出声,沾着泔水的胡须随胸膛震颤,
“正好,老子倒要瞧瞧那几个老棺材瓤子能憋出什么屁。”
墙角传来蟋蟀刺耳的鸣叫,弟子膝下的野草叶正被冷汗浸得打卷。
远处忽然飘来几声痛苦的呻吟,像钝刀划破凝滞的空气。
“病几个?”
陈三突然转头,浑浊的眼珠盯着供桌上缺耳的泥菩萨。
“十、十六个,都是吃了西市李记的馊粥...”
弟子话音未落,陈三手里的炊饼已砸在菩萨脸上,碎屑混着彩漆簌簌掉落。
破庙忽的陷入死寂。
三只绿头苍蝇围着泔水桶打转的嗡嗡声变得格外刺耳。
“让还能喘气的翻倍讨。”
陈三沾着饼渣的手指划过腰间草绳,突然扯断一截甩在地上,
“天黑前讨不够数的——”
草绳在青砖上弹跳着,像条僵死的蜈蚣,
“拿这个吊梁上醒醒神。”
斜阳将弟子的影子拉得细长颤抖,远处呻吟声里混进压抑的呜咽。
陈三重新躺回摇椅时,沾在椅背的蜘蛛应声坠入阴影,残破的蛛网在晚风里晃成一片苍白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