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鼎!”陈大有将赶尸鞭甩成北斗状。
那具尸体抛出罗盘的瞬间,我的望气尺不受控制地飞向半空。
两件器物撞击出青铜火花,在空中凝成完整的北斗九星图——第九颗隐元星的位置,正对着我跳动的太阳穴。
蜃楼崩塌时,三千青铜简从天空坠落。
我徒手抓住其中一片,简上虫鸟篆在掌纹里游动,最终汇成父亲的手书:楚棺即吾棺。被割破的掌心流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混着铜锈的黏液。
白玛突然用转经筒扣住我手腕,筒身苯教咒文如活蛇游入皮肤。
她盯着我逐渐龙化的瞳孔:“你在吸收蜃气里的地脉精魄。”
转经筒内壁映出的影像让我窒息——二十年前父亲的活葬现场,棺椁里躺着的分明是此刻的我。
陈大有刨开湿泥,挖出个密封的青铜觥。
觥盖开启的刹那,我嗅到父亲书斋独有的沉香味。
酒液中泡着七枚眼球,瞳孔都映着不同年代的场景:最中央那颗显示着此刻的我们,正在被青铜简上的虫鸟篆缠绕成茧。
“这是楚巫的醴魄觥。”林玄素用银针挑起枚眼球,“饮下能看到。。。”
她的话被地裂声打断。
蜃气凝聚的青铜触须破土而出,尖端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球。
我们且战且退时,那些触须在沙地上蚀刻出完整的楚墓地图,殉葬坑位置标着血红的方九黎三字。
逃出芦苇荡时,陈大有腰间的厌胜钱已全部发黑。他掰碎钱币,里面的铜芯爬满青铜线虫:“有人在用我们的阳寿养墓。”
白玛的转经筒裂开细纹,筒身浮出座倒悬青铜塔——正是林玄素修复室灰烬显形的血祭塔。
当我的血滴在塔尖时,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方圆十里的夜枭齐声哀鸣,羽翼在月光下泛出青铜冷光。
怀表在此刻停摆,指针逆时针疯转。
掀开表盖的瞬间,我听见父亲的声音混着地底回响:进墓,我在椁室等你...表盘玻璃映出的却不是我的脸,而是那个卖人骨罗盘的饕餮面具商贩。
陈大有突然用赶尸鞭缠住我脖颈:“方老板,你喉结在动。”
他指尖辰州砂抹过,皮肤下凸起的硬物竟是枚青铜卦签——
【签文刻着楚巫的死亡预言,日期正是七天后的月食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