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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赴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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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探查情况,但李锦冲想要“探查”的,其实只是他父亲一人而已。

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解他的野心勃勃、不择手段,了解他的唯利是图——只要对实现既定目标有所帮助,无论任何代价都可能被付出;相比之下,当个内翊司的督监,实在只是小事一桩。

换句话说,李锦冲其实早已认同了方璘的指控、相信李宏孝便是隐藏在靖安府内的净党。之所以还对那指控表露出反感,只是出于为人子女者的直觉反应罢了。事实上,随着对方璘了解的加深,锦冲越发觉得像这种人是绝对不屑于以谎言作为武器的,因此这人说的一切,都极有可能是事实——或者至少也是个误会。

李锦冲不想再在不安与怀疑中看待自己的父亲了。有些真相,他决定亲自面对。

靖安府一带气氛诡谲,仿佛连呼吸都已被禁止。当他成功潜入他们一家暂住的西厢庭院时,这种感觉也达到了顶点。

“谁在那里?!”铁棂的低吼声从一座假山后传来。

李锦冲素来不喜欢这个总是脸色阴沉的外姓师兄,因此明知露面也无妨,仍存心戏弄,掐诀施了个幻音的咒法:小心翼翼的脚步声逐渐朝相反的方向远去;铁棂显然是被安排放哨的,因此立即便跟着那声音追去了。

他几乎可以确定:大哥和唐武也一定守在附近某个地方——每当父亲需要与人密谈时,总会做类似的安排。这让他对父亲的秘密产生了更强烈的探究冲动。

熟练地绕开一切可能的岗哨之后,李锦冲来到了主客房外。

面前的纸窗上被烛火映出了两个身影。

“你可知:你的计划会让本官冒多大风险?”其中一个高大健壮的影子说道;只看其头顶帽子的形状,锦冲便可断定他是个净族高官,“一旦方敬信把红缨会调动的消息走漏出去,汉州城内必会有人响应,届时我们的兵力岂不是要提前暴露?”

“大人多虑了,”接着,便是李宏孝的声音——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李锦冲的胸口仍因事实的撞击而隐隐作痛,“方敬信正要赴与卑职之约,哪还敢节外生枝?多半已趁着咱们放松看管的机会潜逃出去了。”

“你就这么相信他会赴约?”

“他一贯言出必行,否则又怎对得起他名字中那个‘信’字?”

“就算如此……用一半兵力去跟踪他,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些?要知道红缨会的威胁可不止一人一剑,施凝或许是动真格的——”

“鲁大人,”李宏孝加重语气打断道,“请你相信卑职:夺取‘渝熙’绝对比防范红缨会那帮乌合之众重要得多!我们能否控制局面,亦全都取决于此次行动的结果!”

鲁岸半晌没有回应,仿佛和窗外的李锦冲一样屏住了呼吸。

末了,他发出了一声浅笑:“李督监未免言重了吧。渝熙再有什么惊天神力,会比你暗杀王毅震功用更大?”

如同被攻城锤撞了一下,李锦冲向后退倒、险些跌坐在地——饶他平日里如何努力维持从容的气度,当听到这真相时,所有的防线还是立即崩溃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杀害王毅震的真正凶手,害得方璘、玲烟孑然一身的凶手,竟会是……

若说父亲当了内翊司督监、他还可以勉强接受,这一件,他却万万也接受不了了。

极度的震惊与失落,令他没有注意脚下的虚浮,这时便微一踉跄、发出了极轻微的声响。虽然这响声与雨声混在了一起,但还是被笼香卫出身的鲁岸捕捉到了。

“谁!?”内翊使喝问,同时大手一扬,三枚葵花镖立即脱手而出。

毒镖撕破窗纸的声音将李锦冲拉回了现实。他连忙挥舞铁骨扇、挡掉了一枚,又侧身避过了射向他胸口的第二枚;唯有第三枚葵花镖封住了他的后路,是无论如何闪避不开的。

只听“嗤”的一声,他右上臂一痛,再看时,已然血流不止。

李锦冲咬牙忍着痛——以及险些夺眶而出的眼泪——纵身冲向庭院外围。然而一道黑影已从斜里抢出,拿剑指向了他的喉咙。

“冲儿?”李宏孝及时收住剑势,惊讶的语气里、还带有几分嫌恶,“你这逆子!竟敢在为父房外盗听!?”

李锦冲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伤口,用冷笑来缓解胸中悲愤的爆发。“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李宏孝喝道。

此时他已经还剑入鞘,并且第一次没有威仪凛然地正面面对儿子、而是微微侧过身、别开了脸和视线——就像不敢面对李锦冲似的;这样怯懦的表现,已不知多少年没在他身上显露过了。

“我不该过问,那大哥呢?他是否可以过问?”李锦冲颤声问道。

“恒儿自然与你这庶孽不同!”李宏孝的嗓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葵花镖的毒素开始蔓延,让李锦冲仿佛喝醉了一般、有点头昏脑胀,但演变至极致的痛苦、憎恨和蔑视又在此时汇为一支。蓦然间,他只是觉得好笑。

“好啊,好一个嫡出的儿子!我和他果然是不一样的!”他瞪着父亲,竟真的笑出了声来,“以往我会为此耻辱,如今却只觉得庆幸!没能成为你宝贝的儿子,这实在是我李锦冲此生最可庆幸之事!”

平日里,他若胆敢说这样的话,一定会被父亲打个半死。但此时的李宏孝却只是紧咬着牙,不置一言。于是他继续纵声狂笑。笑声引来了唐武、铁棂,也引来了他的大哥。李锦恒似乎指着他骂了句什么,可他已经听不清楚了。一阵晕眩袭上头顶,带了一张黑幕,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一头栽倒在地,暂时失去了知觉。

“李督监可需要解药?”鲁岸悠闲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李宏孝闻言,好像才回过神来一般。

“不,不必了。”他深思道,“记得笼香卫的葵花镖毒有摧毁人意志力的效用,最适合用来拷问,而鲁大人又恰好精通此道。”

“你的记性不错。”鲁岸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就请大人别把这逆子当成卑职的儿子,先狠狠拷问一番,”李宏孝嘴角微微一挑,“也好让我们知道薛铭那女儿的藏身之处,把他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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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冲旅”——即配备马匹的凌骑——在高墙之下缓缓巡逻而过,却并未发现阴影里隐藏的不妥。

待他们远去,薛氏三兄弟才从法器制造的幻术中现身。

“怎么会这样的?剑源庄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帮阉人……”三弟薛铳压低声音说道。

“看来一路上听的传闻都是真的,”二弟薛钊亦担忧地附和,“武林大会已经解散,汉州城落入了净族的掌控中,而王公也已遇害身亡,凶手则是……”他说到一半即停止,只抬眼望向长兄。

薛铭沉吟了两秒的时间。

“先离开这里!”他下令道。

于是兄弟三人伏身跃上房檐、在剑源庄内林立栉比的屋脊间飞速穿行,直至找到外墙附近的密道——很显然,这密道尚未被占领庄宅的净军发现,不过凭净族的手段,恐怕这也只是早晚之事。

三薛从密道离开了剑源庄,在荒野中一路向东南方奔去。

“我不相信传言,”疾行了一段时间后,薛铭突然开口,“毅震兄的功力,我再清楚不过,方家的师侄绝对杀不了他——哪怕换做是他们那一代人天资最高的孙琏宸,要在靖安府的地头刺杀靖安府的主人,也是绝无可能得手的!”

“大哥说的对!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薛铳接过话头,“只可惜玲烟被无端卷入其中……”

提及侄女,薛钊眼中蓦地一亮。“你们说……会不会是李宏孝那奸贼干的?”

薛铭沉吟不语。

薛铳则恍然大悟,如果不是在脚下不停地飞奔,他此时的反应一定是重重拍一下大腿,“一定是他!如此既破坏了大会,又牵连上玲烟、使玲烟不能揭发他是内翊司督监一事!这奸贼……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只不知方师兄一家怎么又卷了进来……”薛铭沉声说出了疑惑。

仅凭眼下收集到的情报,他们当然解答不了这个问题。好在汉州城终于已经近在咫尺了。薛门三侠既已亲临,自然不容那辱及师门的叛徒再兴风作浪。

他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蛇纹石佩,心中默念,让上面的“如梦”二字成倍闪亮起来。

“大哥,你这是……”薛钊难掩惊讶。

“盟主的玄武之玉可以与任何‘同路’的玉产生联结,借此,或可确定方璘的位置。”薛铭道,“而且……也该是向那位参加了大会的‘同路’求助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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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离开住处两个街区,方敬信便觉察到了跟踪者。

他意识到事实远没有自己最初猜想的那么简单——净军虽撤走了明面上的看守,暗地里的监视却仍然严格。甚至那些调动都可能是故布疑阵,其目的,只是引他自投罗网,以便以“图谋不轨”之类的罪名、名正言顺地将他拘捕归案。

如此设想令他有些不寒而栗。不过,对于净族的狡诈阴险,他也早就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使他惊慌失措。他很快改变了原定计划——既然内翊司把他当成威胁,那么他便索性表现得更危险一些,让他们都来监视自己,如此,家人们便可更容易地逃脱了。

这样想着,他便干脆拐到邻近的城区,找一家保字局借了匹马出来(与他的老乡锦江人比较,汉州人显得相当慷慨),然后快马加鞭地朝警世钟方向驰去。监视者见他生了警惕心,果然增加了追逐他的人马。

趁这个机会,阿雪,你一定要带孩子们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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